清秋九月,金桂飄香,整個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片天高雲淡的祥和氣息裏。

一個身著淡綠色平羅衣裙的端莊大丫頭帶路在前,身後跟著一位衣裝華麗年輕女郎,匆匆穿過水榭亭廊向正中的正廳德馨堂處走去。

德馨堂外,立著齊國公府當家夫人何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頭秋水,見得綠衣丫頭和女郎款款到來,忙不迭地含笑迎了上去。

“秋水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病得這十幾日裏,可真是把咱們夫人給擔心壞了,如今看麵色倒像是大好了。難得您今日能夠出來走動,夫人得到消息早就在堂中候著了,娘娘和青黛妹妹隨我來吧。”

廳中的正位上坐著一個的身著華服的貌美婦人,鍾意有些無措地僵硬站著,不知究竟應該寒暄些什麼,卻不想那何氏見到鍾意後便拉著她的手流下淚來。

“我的兒,看你瘦的,這些日可苦了你了……”

鍾意看著這夫人如此悲切的神色,自己心裏當然也是不好受。因為風寒的緣故,這個原身已經在十幾日前香消玉殞了,即便屬於“後來者”一枚,新的鍾意也在這些時日裏基本掌握了這姑娘的大體概況。

這個叫鍾意的小妞是趙國公府的嫡出二姑娘,在三個半月前與齊朝國君言翊大婚。但因著某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在大婚半個月後,言翊公然指責中宮失德,將鍾意遷至娘家趙國公府“靜養”。

當然倒黴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帝後大婚那日隨著入宮封了兩位夫人,一個是西陽國的和親公主管氏,當然也有傳言說其實她隻是個封作公主的宗室女,並不是真公主西陽公主。唔……有點扯遠了,其實最讓鍾意頭疼和鍾夫人鄙夷的,正是另外一位夫人小鍾氏,也是鍾意的庶妹、趙國公府侍妾房氏所出的三姑娘鍾玉。

雖然同是一父所出,然相比於大鍾後混得這般“淒淒慘慘戚戚”招人嫌棄,小鍾夫人可真是比大鍾後強太多。不光寵冠六宮成就一代新的寵妃佳話,而且還因代表靜養在家的皇後出席不久前的秀女殿選從此聲名大噪,更有知情人士曾經爆料,皇後被皇帝厭棄這件事本質上跟小鍾夫人脫不了幹係,枕頭風的力量絕對要大得過禮法和道義。

綜上所述,這個皇後鍾意的命……實在是太苦了,若是尋常人家的男人娶了她還這般對待,依著鍾家的名望地位,絕對是分分鍾抄家夥打上門的節奏。可偏巧皇家說不得離不得,也隻得這麼耗著。

幾個大丫頭外帶韓媽媽的一陣兒勸慰,讓鍾夫人何氏好不容易地才收住了眼淚,不過這好景沒有持續到一盞茶的功夫,拆台的人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門來。

房姨娘帶著跟著兩個妖嬈的可人的俏丫頭走進了屋子,揣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地對著何氏盈盈一拜:“妾身請太太安,聽得二姑娘這日都能出來吹風了,可真是要恭喜太太了。”

說罷,房姨娘也不顧何氏想要吃人的眼神,徑直走到了鍾意跟前,滿麵堆笑道:“二姑娘這些日子可真是清減了不少,皇上仁厚,知道二姑娘金貴習慣不了宮裏的繁瑣規矩,是而想著讓姑娘回家好好養養,誰知姑娘如今還是清減了這麼多,豈不是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不過依著我說,這庶出也有庶出的好,想我們玉兒這孩子,別看自小比不得二姑娘養得精致,但是能吃苦又懂得男人不易,大抵是這樣才得了皇上歡喜。”

鍾意睜大眼睛有些無奈地看著房姨娘,經過前些日子貼身丫頭青黛和文珠的些許敘述,她知道這個房姨娘在府裏混得並不的臉,比較直觀的就是至今還未有脫掉奴籍。不過形勢這事情有時候還真說不準,小鍾水漲船高之間這姨娘估計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既然母親何氏在這裏,鍾意也就不必苦苦思索關於怎麼出頭的問題,她隻用小鹿般“驚恐”地看著房姨娘,雙手捧著茶盞裝作因為受了驚嚇不知如何是好就行了。

不過顯然鍾意這一番作為沒有引起何氏共鳴,因為這要是擱在以前的鍾意身上,早就大耳刮子直接招呼上房姨娘的“狗頭”,順帶潑她一身的滾燙茶葉水才算完。就連被遣送出宮的直接導火索也是打了小鍾一頓板子,所以這樣“無助”的軟妹鍾意,何氏這十七年來還真是從沒見過。

房姨娘這日之所以敢在鍾意麵前如此放肆,歸根到底也是經過近些日來多方麵打聽,知道皇後娘娘這大病一場過後整個兒就像換了個人,就連自己院子裏的墜兒背地議論她是招人嫌的“棄婦”,被皇後娘娘正巧撞見也隻是留了句“她說的也是事實”,是而房氏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到鍾意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