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妲己便成了伯邑考的貼身小女伴。
有伯邑考的地方,在周圍的某個角落,一定可以找得到她嬌小伶俐的身軀。
“伯邑考哥哥……快來啊……哈哈……”
“妲己……別鬧啦……父親在喊我們了……”
“伯邑考哥哥,你好壞啊,專挑人家不認識的字來考,這些字一個個跟蛇似的,太難認啦……”
“妲己,你瞧,這個字左邊是不是像食具,右邊呢,是不是像一個人把頭調了過去,就表示已經吃完了飯,所以這個字念‘既’,就是‘已經’的意思……”
“嗬嗬……這種解釋真有意思,那寫字不就是畫畫嗎,哈哈……”
歡娛的笑聲,像林中啼鳴的百靈鳥一般,回蕩在整個的姬府。
整整四年,這樣的歡笑,已經塞滿了府內的每一個空間,每一寸土地。
姬昌、太姒,府裏的任何人,也已經將它視為了理所當然。
仿佛她的笑,是一支柔潤劑,氣氛可以刹時變得融洽,心情也可以瞬間變得愉悅。
姬發,那個壞壞的小霸王,總愛糾纏在妲己和伯邑考之間。
四年前,第一次被告知,妲己已成為伯邑考的貼身丫頭時,他竟大發了一通脾氣。
自此,他便處處與他們作對,特別,是對她。
她找他時,他不理她。
而當她放棄不再找他時,他又主動尋上門挑她的刺。
她認為是對的,是好的東西,他會竭盡所能地嗤之以鼻。
終於有一天,她明白了,他,是在針對她。
於是,她順從他,服貼他。
隻是,她的順從,她的服貼,適得其反地增加了他對她的懊惱。
如果不是他可愛的弟弟,姬旦,也許姬府已經成了他們不休罷的戰場。
姬旦的明事理,顧大局,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體現得淋漓盡致。
今天,是小寒過後的第三天,天空揚揚灑灑地飄起了大雪。
院裏的梅開得正豔,綴在瑩亮雪地裏的瓣,一簇一簇,令人眩目。
雪梅,七年前迎接了她的到來。
七年後,她第五次看到了這樣美得逼人的場景。
隻是每一次,紅白交映的炫色在她眼裏,融進了那一叢的青,那一片的翠。
哥哥,那北地裏的竹林,是否還有你踏過的足跡?
是否還保留著你觸摸過的撫慰?
你離開妲己已經四年了,再過一個多月,妲己就是八歲了。
妲己答應你的事,妲己做到了,她很快樂。
哥哥,你呢,你快樂嗎?
你的世界裏,有你昔日的歡聲笑語嗎?
妲己的腦海裏,可是一直都響著你清脆的笑聲呢!
哥哥,你每晚都還會來看我嗎?
隻可惜,這裏的天空太窄,我望不到遠方,我找不到那顆最亮的星。
挑起一根細枝,她在灑雪的天空下,劃出雪地裏一道道優美的線條。
方滎
妲己
還記得嗎,那棵桂樹上的他們的名字?
不知道它們現在怎麼樣了,好想回去……
“妲己,你在幹什麼?”
一身貂絨大衣的小孩從她身後走近,瞧瞧地上的字,微一皺眉。
“方滎?什麼人?”
妲己撥動手中的枝條,拂亂了雪白的名字,雪白的他。
“沒什麼,度少爺,外麵下雪呢,你快進去。”
兩年前還被抱在手裏的娃兒,如今也似一家少爺般對人開始頤使氣指了。
扔掉枝條,她幫著拍去他身上沾著的片片雪花。
而他,卻一把抓起她的手,將她拉回了曲廊。
“我沒事,倒是你,萬一淋壞了,大哥可得罵我們了。”
妲己微笑地看著他。
八歲的姬度,雖然有些少爺脾氣,卻很單純,有時候又有點傻。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今時的單純不複存在,野心的藤芽慢慢在他心裏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