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高燒帶來的陣陣不適,帶著灌滿了鉛昏昏沉沉的腦袋,清流一大早就開始準備入宮事宜。
其實很多事伊韶舟已經為他處理好,因為知道他依舊高燒不退,隻是泠帝公務繁忙,時間是不可能變動的。也沒有人敢和他說不。
以前隻能在外欣羨的所在,如今得見內部真容,不管是誰都是欣喜若狂的。而清流很好地將這一切掩飾過去。
氣溫回暖,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襲男裝,湖藍色的緞麵花紋簡潔素雅,穿戴整齊莊重,不似往日隨意。
人靠衣裝,用伊韶舟的描述就是今日的他不再像是一個摳門的土財主……
收起往日的趾高氣揚,斂氣收聲,在皇宮內徒步走了許久,方才來到日新殿——泠帝書房。
本來第一次進宮的人都會左顧右盼地張望個不停,心裏想著:要是我家也有什麼什麼就好了……
而清流心裏卻想的是:還不如隨風堂呢。因此也懶得左顧右盼。除了繁複晃眼的龍紋外,此處奢華,於她,不值一提。
門外公公通報,領路的伊韶舟和一位公公便隻能停留在外。
清流跨坎而入,身後沉重的門立即緊閉。
鉸鏈沉悶的聲響在日新殿內帶著陰森之感,清流背脊一涼,這裏麵她感覺不到絲毫人氣。隻有香爐裏嫋嫋的清甜之香。
印象裏,即使是書房也是太監宮女肅立兩側,形如雕像,但是還能聽見呼吸。而此時,這裏似乎隻有她一個人。
不會還沒審問就直接定罪了吧。
這裏不像是個書房,更像是個刑房。
幽冷森然。
硬著頭皮向前艱難地抬起步子,每每落下都有回聲和摩擦聲,還處在發燒中的眩暈腦袋被寒意侵蝕,不敢再有恍惚。眉頭緊蹙,瞳孔驟縮。
一段路,她似乎走了一個世紀。
直到隱約聽見毛筆在紙上飛掃的聲音,她才暗自舒了一口氣。
書桌後的人被麵前的書籍和奏章圍了個嚴實,清流隻能通過露出的金冠一角辨認出那裏的確有人,那人就是當日雪地裏眼如寒潭的男子。
“草民風清流,參見帝君。”聲音裏有些緊張,在寬敞的書房內格外響亮。清流都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平身。”書案那頭的人沒有抬頭,依然奮筆疾書。聲音是如同上次一般的低沉暗啞。現在想來,清流完全沒有後悔當時自己以蠻橫的態度對待他。
許久的尷尬。
除了兩人的呼吸和紙筆的摩擦聲,一室寂靜。
你喊我來就是讓我看你隔著一疊廢紙練字啊!清流心裏叫苦不迭。我總不能自己先開口吧!
泠帝就好像書房裏沒有她這個人一般,埋頭處理著政務。沒有打破這寂靜的意思。
清流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帝君傳召不知是何用意?”
“陰巫山一事。”
風清流太陽穴處青筋突起,原來你喜歡回答問題啊!還是知道我在這裏的啊!真是惜字如金!
“是草民所為,想必伊韶舟已經把所有事告知帝君了。清流冒昧問一句,帝君將伊韶舟安插在草民身邊是何用意?”
“因為你是風家二少爺。不對,應該是風家小姐才是。”此時泠帝才舍得放下手中金子做的筆……從奏章後麵抬臉帶著慣有的寒潭目光審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