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紹本
在當今文壇上,女作家周喜俊真是個“有故事的人”。改革開放初期,她是帶著自己的創作成果闖進心儀仰望的文藝殿堂的。記得那是上世紀80年代初,我在參與“河北省四化建設新人新貌優秀作品獎”評選活動的時候,讀到了她發表在全國《曲藝》雜誌首篇的新故事《辣椒嫂》,很為之驚喜。聽說這位農村小青年,在生存環境極為惡劣的情況下,白天下地參加勞動,晚上為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空間,躲進儲存冬菜的地窖裏,點燃煤油燈,躬身執筆寫作,常年堅持,吃盡苦頭。但她的作品卻充滿陽光和正義,沒有絲毫抱怨沮喪之情。一個年輕姑娘,竟然有這樣的承受力和良好心態,實屬難得。有耕耘就有收獲,周喜俊靠自己的創作成果和作品影響,贏得了各方的認可和讚譽,成了自學成才青年的榜樣,從而使命運得到了改變。從事專業創作乃至進省城工作後,她對農村依然有著割舍不下的深情。永不枯竭的生活滋養,讓她的創作始終保持著昂揚的態勢。幾十年下來,發表的作品竟然有750多萬字,近期選出400萬字,結成《周喜俊文集》八卷冊,涉及多個藝術門類。應該說,無論是長篇小說、中篇故事,還是戲曲、電視劇本,“字向紙上皆軒昂”(韓愈語),充滿活力,而且篇篇蘊情,都不凡俗。
難能可貴的是,周喜俊不僅在創作上成果豐碩,銳氣不減,在文藝管理崗位也頗有建樹,令人驚羨。眾所周知,知名作家當“文藝官兒”,大多是掛名而已。不少人認為,作家是形象思維,管理是邏輯思維,兩者不可兼得。周喜俊卻用實踐證明了她的“兼得”是如此融洽,又是如此遊刃有餘。這位從鄉間田野走出來的女作家,對文藝事業有著獨到的理性思考,又有著大地一樣寬廣的胸懷,她學著父老鄉親勤奮勞作的樣子,筆耕不輟,思慮不停。堅信文藝要想騰飛,必須鼓振兩翼:創作和理論。而缺少合適理念當家的文壇,勢必造就烏合,鼓噪蕪雜狂舞。很多人在談論當今文學藝術所具有的高度與亮度時,常把批評的鋒芒指向作家缺少“思想力”,讓理性思考缺席。因為作家藝術家這個位置,理應比一般人擁有更高的思想境界,更深刻的洞察力,更多的探尋人生疑難的智慧,更為博大的對人類命運的悲憫情懷。當然,“藝術感覺”對成就一位作家的創造力,是不可或缺的文學天賦,離開了這些,就會不合理地要求作家都去成為哲學家。但是,缺少了思想內涵的藝術直感,必然是蒼白和輕飄的;缺少理性的詩性,就會成了無序排列,不知所雲的文字“亂碼”。思想的高度決定著藝術的高度,大概任何一位作家都逃脫不了這樣一個基本尺度的衡估。
周喜俊是在“文藝的春天”走進文學藝術殿堂的,她像一棵紮根在田野的小樹,沐浴著春風喜雨茁壯成長。在1979年末召開的全國“第四次文代會”期間,鄧小平同誌代表中央宣布:“不繼續提文藝從屬政治這樣的口號。”在貫徹會議精神時,領導同誌強調,文藝作品就是要表現社會最本質的東西、內在規律、發展趨勢和我們社會主導的前進力量。“對於落後的、陰暗麵的東西,隻要有代表性、典型性的東西,也應該反映。”但最終“要使我們的文藝成為引導人民前進的燈火”。這樣沉甸甸的使命宣告,周喜俊是牢記於心了。多年來,她在回顧自己的文藝實踐曆程時說道:“文藝界也出現過這樣那樣的思潮,不管‘躲避崇高’、‘私人化寫作’之風刮得多猛,不管‘遠離現實,遠離時代’炒得多熱,不管‘深入生活,為人民而寫’如何受到冷落,我固執地堅守著‘紮根生活沃土,麵向人民大眾’的創作理念。”周喜俊目不斜視勇往直前的執著和堅定,來自她對人民的深厚感情。這個從廣闊天地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女作家,深深懂得父老鄉親們需要什麼樣的精神食糧,時代的進步需要什麼樣的精神引領。所以,當她走上一方文藝管理崗位之後,多年堅守的理念自然而然地成了一麵引領文藝方向的旗幟;而她在創作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也成了最有感召力和凝聚力的行動綱領。
這本文論集正是周喜俊創作理念的展示和理性思考的呼喚,這種展示和呼喚不是空發議論,而是她多年實踐的總結。習近平同誌最近提出的“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深得民心,不管任何部門,無聊的空談和爭議都是沒有意義的,實踐出真知,是周喜俊一直遵循的原則。她深知“打鐵先得本身硬”之內涵,像家鄉的父老鄉親們一樣,不知疲倦地在文藝的廣闊田野培土育苗,辛勤耕作,同時也收獲著豐碩的成果。書中所彙集的不論是主題報告、活動演講,還是單篇短製,序跋評論,都是在不停地闡釋著理應遵守的科學發展文藝觀和核心價值體係,這些擲地有聲的言論,體現出一種寶貴的文化自覺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