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的月光照入房中
秦黛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著頭頂上的百荷芙蕖青紗帳,無法入眠。秦黛總是淺眠,如今心裏裝了這麼令人好奇地事,如何得眠。隻得自己起身,披了件青藍絹綢外披,點了盞燈,靠在貴妃榻上看書。隨時看書,手中的書雖未拿倒,書頁卻是半天未曾翻動,人早已是神遊物外了。
進一次宮,心中的疑問就多一點。宮宴那次,秦黛思來想去自己的罪的到底是哪位貴人,自己及笄前入宮的事現在來算賬,未免太扯了點。最大的可能就隻有兩個。一個是衛家的那位妃嬪,一直是不對臉的家人,倒也可以放心。
另一位,就可能是明家的人了,對於手握兵權的家裏,必須要有一位在後宮中吹枕頭風。皇帝對武將的猜忌就在一念之間,有一位得寵的妃嬪做內應,情況就會好很多,但為了家族就要放棄很多,比如說:不能生子。一旦生子,皇帝就會擔心自己會被“清君側”,以幼子取而代之。而明家的這位明昭容娘娘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位娘娘是現在明大將軍的表妹,很早就入宮,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別的妃嬪留下的公主——八歲的少陵公主。這要是表姑姑為自己的侄女出氣,也是不無可能的。單說“得罪”又好像重了些,是素蔓搶親在先。如今賜婚與晉王,與素蔓見得事多了去,還要小心為上。但看素蔓的行事應該是個爽快大方的女子,不至於這麼小家子氣。
那麼究竟是誰呢?
想起今日,不,早已是昨日的事。自己入宮謝恩,按理說應該和晉王殿下,素蔓一起,可是昨天入宮的導引宮人卻對此閉口不提。而竹喧打聽說是,皇帝將他二人招去商議戰事,這也難怪,素蔓嶄露頭角是在軍事方麵,“女子不得幹政”素蔓不僅幹政,而且看來皇帝很看重她,這樣自己的處境會不會難過些?也無妨,隻要無寵,外人麵前禮數周到,日子清貧些也就罷了。
隻是最讓秦黛好奇的那幅畫,如今疑惑不解,反而更添疑惑。自己被退婚後又被封為側妃的事,不知增加了多少談資。盡管皇室已經明令不準談,可是底下人數眾多不好管呀,必有私下談論的。竹喧一進宮,就假裝打濕了衣服,換了一套宮女的衣服,和寧壽宮的下人在一起談論——自家小姐的婚事。
據那的宮女說,那日皇帝送新得的婉妃娘娘回宮之後,皇帝就回到了養心殿,並未留宿。宮宴之後,陛下召見晉王,看的那幅畫平時就掛在禦書房中。上麵並無美人,也無山水。隻有一幅煙霧繚繞的瑤池紅蓮圖,並無特殊。而且,那幅畫意境工筆都不算好,掛在養心殿中實在是引人好奇。
養心殿瑤池紅蓮意境工筆都不算好
秦黛微微扶額,感到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幅畫就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首先,不知嫁到晉王府是凶是吉?
第二,這就算正式卷入皇子的儲位之爭,對秦家是凶是吉?
第三,陛下究竟有幾分讓晉王即位的意思?
現在是,晉王殿下把明家和秦家都綁在自己身上,三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數。在儲位之爭中,一旦站錯邊就是誅九族的下場了。秦黛願意陪著胤瑾同生共死,但是如果要秦家人一起,秦黛寧願舍棄自己的這個希望。所以秦黛當初寧為郡主,不為王妃。可是如今陛下下旨,君命難為。
閉目養神中,天色已經大亮,竹喧蓮舟進來伺候秦黛起床梳洗。
“小姐,你昨晚沒睡好麼?”竹喧在一旁,看著鏡中麵帶憔悴的秦黛,小心地說道。
“睡得有些晚罷了,無妨。眼角點上朵海藍寶的花鈿就好了。”正在給秦黛梳頭的蓮舟,笑著說:“小姐,隻怕是在思念姑爺吧。不管虛名如何,小姐能得償所願就行,咱們要裏子。”看了眼秦黛溫和的麵色之後又接著說,:“如今日常在衣裳服飾上注意了,可不是恨嫁了麼。今日不如就梳個桃心髻。祝小姐與姑爺同心齊德!”
“正是正是,這樣才好。”竹喧也甩掉了小心,又是一副歡快的樣子。
“就依你們所言。”秦黛無奈的笑笑。
梳妝完畢之後,先來到鬆柏院中。文氏今日難得並未抄經書,正躺在內室的羅漢床上和尤媽媽聊天。
因著,秦黛常來鬆柏院,侯門的小丫頭通報一聲,就讓秦黛進了內室。那斜靠著的文氏看見秦黛來了,也不起身,就朝著秦黛一招手,讓秦黛坐下。
“今日,眼角處的海藍寶加的好看,整個人都顯得清貴了。”老夫人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