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麵書生看他們眼神迷離,行動呆滯,大有迷離之態,暗叫不好。此琴聲可奪人心智,聞之無法自控,再聽下去恐有很大傷害。
但此時也不能打斷琴聲,因他們已經墜入其中,如坐禪入定,猛然斷裂蠱惑之音,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對他們的心神造成永久傷害。
對於用音樂操縱迷惑人心智之術,玉麵書生也有所耳聞,這是一種非常上乘的手法,一旦被其牽製,若還有意識則會用魂力抵抗,但越抵抗則反製力越強,直到激起最高魂力抵抗,但若己方魂力抵抗不過彈奏者,則會魂力大損,甚至心神大亂,進入不複之劫;若聽之任之,不做抵抗,則會被彈奏者操縱身心,做出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破解此術最佳的方法是彈奏另外一首音樂,慢慢融入其中,再圖影響其音律。但此等手法要求非常高,沒有對音樂的悟性是不可能做到的。
眼下玉麵書生倒是不缺樂器,他的絲扇隨時可以變成七弦琴,但他不知道該演奏何種曲調,萬一影響不成對方反被對方鉗製,那將無還手之力。
玉麵書生閉上眼,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射出扇中絲線,盤坐在地上,如同參禪入定一樣。
空中那琴聲依舊,玉麵書生努力想辨聽出琴韻,彈起絲琴,與穀中琴聲和鳴。
不過,既然是和鳴,就隻能跟著琴聲的後麵而動,宮商角徵羽五音七律,都要隨著琴聲的變化而變化,這樣一來,等於玉麵書生在為琴聲推波助瀾,非但沒有抵消琴聲帶來的影響,反而自己也漸漸不受控製,被那琴聲所攝。
玉麵書生想停下來,但手已經不聽使喚,他心裏暗暗吃驚,饒是自己魂力遠遠高過死魚眼睛,還被這琴聲所控,那他們肯定已經變成這琴聲的傀儡了。
玉麵書生想得沒錯,細脖怪雙手捂住耳朵,嘴裏大喊大叫著,好像腦袋要爆炸了一樣,朝山穀內的河水那邊狂奔而去。
細脖怪一下子跳進了河裏,那琴聲竟然能穿透河水,細脖怪在水裏也依然擺脫不了,他在水裏上下撲騰,弄得河水嘩嘩響。
這山穀本來隻有兩種聲音,一是琴梧的琴聲,再就是玉麵書生的和鳴聲,但現在突然多了河水的聲音,玉麵書生就如同從睡夢中突然被什麼聲音驚醒一樣,意識逐漸恢複。
他絕頂聰明,立即就意識到水流的聲音,可以幹擾甚至破解那攝魂的琴聲。
這琴聲也如流水一樣,開始時如木蘭墜露,無聲有息,漸至如冰淩融化滴水在田,後來似小溪潺潺,音調從低到高,越來越強,音律從緩到急,越來越快。
既然樂聲似水,則擊水為樂,肯定可以改變其韻律,有道是山無常勢,水無常形,水流是最容易被改變的。
打定主意,玉麵書生收起絲扇,折了幾根翠竹,去掉竹葉,隻留竹竿,滑入水中,擊水發聲。
琴聲和竹節擊水聲相融,附和有致,緩緩而鳴,蕩漾於山穀之中。
不出玉麵書生所料,那琴聲果然是越來越大,音律越來越緊,終如江水洶湧,瀑布雷鳴,玉麵書生雙手舞動數根竹竿,奮力擊水,水花四濺,水聲完全與琴聲融彙在一起,玉麵書生暗喜,但到目前為止自己還隻是跟著琴聲走,若不能控製住琴樂,也是空歡喜一場。再看其他兩個人,表情近乎是處於狂喜的狀態,其心智完全被音巫所控,如還不能控製琴樂,恐怕他們會被其所害。
但如何讓奔騰洶湧的江河變得馴服平和呢?玉麵書生想起魂樓所在的藍徑山脈下的那個大江,深知江河之洶湧勢不可擋,如有雷霆萬鈞之勢,想控製這等偉力,勢比登天。玉麵書生冥思苦想不得其解,隻能順著琴聲繼續擊水。水花濺到臉上,和汗水一起又滴到溪裏,玉麵書生漸感體力不支,因為他沒有使用魂力,而是以身體最原始的能力劃水奏樂,所以再這樣繼續下去,他遲早是吃不消的。看著不斷四濺的水花,玉麵書生突然想到了一個詞語:江河湖海。這四個字是他小時候,靈兒姑姑在教他認識的,並且還解釋過給他聽,他記得很清楚。靈兒姑姑教育他要做一個像大海一樣謙虛和包容的人,因為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並且海雖遼闊,但不像大江一樣洶湧澎湃,正所謂********。當時他雖不懂這海納百川,********的意思,但卻把它們銘記在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