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大夥說了點今天首日開張生意上的事,各自回屋休息。
雲似哄著衣兒睡下後,摸摸今日沒做完的針線活,捏捏蓬鬆暖和的枕頭,在趙日眼前來來回回折騰好幾回,發現趙日壓根沒注意到他時,終於忍不住了咳嗽一聲,一屁股到趙日身邊坐下。
“妻主,你在想什麼呢?”明明知道趙日在為伍伊的婚事煩惱,他還是明知故問。
趙日正想得入神,冷不丁被雲似一打斷,轉過頭來,愣愣的看著雲似,“你跟我說話?”
“嗯,我跟你說話。”雲似低著頭,一雙手無意識的來來回回撫摸身下發涼的席子。
“什麼事?”趙日收回散亂的思緒,微微笑著,用一根手指輕輕勾起雲似的下巴,讓雲似正麵麵對自己。
“嗯。”雲似微微撇過頭,他不習慣這樣子,不習慣妻主這種有些輕佻的行為,即使這樣的行為讓他的心微微的感到喜悅。
“妻主,伍哥他——”雲似欲言又止,一抬下巴,光滑的下巴脫離了趙日手指的控製,他正正身子,水潤的雙眸在看向趙日含笑的麵容時,又微微的別開目光,兩頰粉紅。
聽到雲似說伍伊,趙日神情一凜,心下有些複雜,很不是滋味。她潛意識裏不想跟雲似討論伍伊的事。
“妻主,你在聽嗎?”雲似看趙日神思恍惚,不由得又喚一聲。
“在……聽,你說吧。”轉念一想,趙日覺得也許聽聽雲似的看法也不錯,她根本理不清那些雜亂的思緒。
“伍哥,他……”雲似舔舔幹澀的嘴唇,暗地裏給自己加了把勁,才接著往下說,“伍哥他不想嫁。”
說完後,雲似偷偷的打量趙日的神情,隻見趙日一會開心,一會疑惑,一會迷茫,變化多端。
輕輕的撫摸日漸凸出的小腹,雲似又看了趙日一眼,不再言語,有些話不能說得太白,有些事要讓當事人自己去思索體會。
再說了,他沒有自以為的那樣心胸寬廣,看到趙日臉上出現的那一絲喜悅時,他就像大冬天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從外冷到了裏。
雲似悄無聲息的脫鞋,寬衣,越過趙日到床上躺下,拉過被子蒙頭而睡。
察覺到趙日在他睡下後,輕手輕腳的離屋時,雲似低低的歎了口氣,一把掀開蒙頭蒙臉的被子,氣惱的揪住被子,望著窗上隱隱綽綽的影子發呆。微風吹過樹葉,一陣簌簌作響。
“今晚怎麼這麼冷呢?”喃喃自語著,雲似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但渾身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寒意。
趙日走出屋外,踢著腳下的石子來到了小溪旁。今夜沒有月亮,微弱的星光隻能讓人隱約看清腳下的路。
“誰?”一道警覺的聲音在趙日靠近小溪時陡然響起。
伍伊沒料到這樣無月的夜晚還有人跟他一樣無法入眠。當聽到腳步聲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來人含糊的答應一聲,然後遲疑的又問道:“是你嗎,伍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伍伊緊繃的心倏然放鬆下來,他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想到黑暗中,趙日看不到他的動作,又趕緊道:“是我。”
感覺到趙日來到他身邊,好似有要坐下來的意思,伍伊遂給趙日挪出位子,側著頭聽潺潺的流水聲,不再說話。
趙日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坐在溪畔的柳樹下,發現是伍伊後,她也來到樹下坐下。
兩人並肩坐在樹下聽著潺潺的流水聲,沉默不語。氣氛很尷尬,趙日能感受到伍伊的憂傷,屏息時還能聽到伍伊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隻要微一側身,趙日就能觸碰到伍伊,以前他們常常這樣並肩而坐,但現在這樣的距離卻讓她心生扭捏之感。轉頭去看伍伊,但夜色太過漆黑,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阿日,你有話就說吧。”就算是在黑暗中,伍伊仍能感知趙日的一舉一動。他無語的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一直以來都沒說過喜歡他啊,他總是這麼密切的注意人家的一舉一動,豈不好笑。
趙日撇過頭,五指扒拉著身下的野草,幾番醞釀後,終於低啞著聲音說:“晚飯時,木姨說的那家人,你是怎麼想的?”你喜歡那個據說一表人才,事業有成的女人嗎?但這句話,趙日隻會在心裏翻來覆去的念叨,卻懦弱的沒有勇氣開口,直接了當的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