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在即,盧玉郎請了兩天假去處理私事,畢竟去開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他又還有其他任務,一來二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呢。他先回到自己家跟老管家說了自己要去開封的事兒,老管家連連稱好,拍著胸口說自己一定天天組織人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哦,幹脆趁盧玉郎把房子翻修一下好了!盧玉郎大囧,急忙表示自己過來就是為了囑咐老管家趁著自己不在,好好歇一歇,可不是來折騰他的。老管家表示自己很有精神,盧玉郎大汗,開神馬玩笑,家裏現在就那麼小貓三兩隻,就是把房子全都休整好了,沒人住的話幾年也就破敗了……好說歹說總算讓老管家放棄了趁機修房子的打算,盧玉郎趕緊從家裏逃出來,直奔城外乳母家。盧玉郎的乳母聽說盧玉郎要去麵聖,趕緊念了聲佛,等盧玉郎不小心說走嘴,透露出自己可能升官的消息,乳母趕緊跑到堂屋中間擺著的菩薩像前點了香,表示今天實在匆忙,明天一定買些好東西給菩薩供上。盧玉郎很想說觀音大士不管升官的事兒,可看看乳母那一臉的高興,到底把話咽了回去。
看完乳母回來,也到了出發的前夜。想到再過兩天便要上路去開封,盧玉郎精神有些亢奮,便去找趙航聊天。
“其實我是不著急的,我今年才二十,想升官有的是機會,打上幾仗什麼都有了。不過大將軍說善戰的將領多得是,可想往上爬,隻悶頭打仗是不行的,總要現在官家麵前露個臉,以後有什麼功勞,官家心裏頭也能對的上號。”說到這裏,盧玉郎有些羞澀的笑了笑:“大將軍說我這張臉比較占便宜,官家肯定能記得很清楚。”
趙航噗地一下笑出聲來:“我現在有些理解大人為什麼這麼賞識你了,你們的臉,哈哈哈,是一個類型的啊!”
盧玉郎的臉更紅了:“大哥真是的,又拿我開玩笑。其實有時候我也挺納悶的,好多人都說我像大將軍。要說長相吧,我們無非是都秀氣些,要說有多像,我第一個是不信的。可現在說我們像的人越來越多,去年嶽太師巡邊,還開玩笑說我可以認大將軍做義父呢!”
趙航誇張地哇哇大叫:“別提這個件事兒啊,我好鬱悶的,早知道嶽太師會到太原,我死活都要趕回來啊,啊啊啊太可惜了——對了你怎麼沒認大人做義父?我還真想多你這麼個兄弟呢。”
盧玉郎正色道:“這是大人對我好。他說他很喜歡我,若我沒什麼本事,他還真想認我做個義子。可現在,若我真認他做義父,以後無論是立功還是升官,總會被人說成是靠著大將軍上來的。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子,我是他麾下的愛將,我立功也罷,將軍給我機會也罷,都是因為我足夠讓將軍賞識。”
這道理趙航何嚐不懂,他輕聲歎道:“大人孤零零的一個人,很寂寞,以後,還得麻煩你多關心大人。說起相像來,我也覺得你的氣質越來越像嶽父,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咳,好像這個詞兒用在這裏不太合適。”
盧玉郎給他逗笑了:“其實蠻妥當的。嗨,我其實也大概明白為什麼像,我其實挺崇拜大人的,當時我家裏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幾乎都要瘋了,可後來大人把我要到自己的身邊做衛兵,整天看著他,我才慢慢想起,大人的經曆其實跟我很像的……不知不覺的,自己還就真的越來越像大人了。”
趙航依稀知道嚴青的打算,雖然有許多忠心的下屬,可是就像幾年前他病危時擔心的那樣,這些人能照顧他的兒子——如果他有兒子的話,但卻未必能照顧到他的女兒,畢竟內外有別,女孩子一旦嫁人,許多事兒就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了。他一旦有個好歹,除去財產以外,他自己的權勢,影響力,都會一點點消散……嚴青這會兒著力去提拔扶持盧玉郎,一方麵是愛才之心,另一方麵何嚐不是因為盧玉郎與趙航、嚴霜的關係都很不錯,或者說在他眼裏趙航與嚴霜是不同的。嚴青是在給嚴霜的未來再加一個砝碼,盡管他其實明白,隻要回到開封,其實是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嚴霜的。可是身為父親,嚴青是不會放過每一個可能幫助到女兒的機會。
兩人聊著聊著,都有些倦了,一看時間,已經三更了,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雪,趙航便留盧瑟在他這裏湊合睡一覺。
兩人正睡得熟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喧鬧,有衛兵跑到趙航房門口低聲喊道:“統領,抓到兩個蒙古奸細!”
趙航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趕緊坐了起來,正想把手伸到床頭便打火折子,盧玉郎輕聲道:“別點火!奸細不一定隻有兩個。”
趙航猛地反應過來,敢跑到節度使的蒙古奸細,所圖一定不小,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他緊張兮兮地摸著黑穿好外衣,跟在盧瑟後頭摸黑往前廳走,不多時,便走到了燈火通明的前廳裏。
前廳裏裏外外全是衛兵,走到這裏,幾個奸細能帶來的威脅也就不算什麼了,兩個人邁開大步走到大廳裏坐下,不多時便有衛兵押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讓趙航意外的是,被抓過來的兩個蒙古奸細年紀都不大,而且長得一模一樣,兩個人都麵黃肌瘦的,看起來至多十五六的樣子。兩個少年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嚇得,全都瑟瑟發抖。
盧瑟一見這兩個“奸細”,臉色也十分的難看,這倆人走起路來腳步漂浮不定,根本不是職業軍人的樣子,分明就是兩個普通的少年,若不是他們常年跟蒙古人打仗,對蒙古人的長相十分清楚,說不準還會以為這是兩個走錯了地方的普通蟊賊呢!
盧玉郎沉著臉問道:“你們跑到節度使府,有什麼目的?”見兩個人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冷笑道:“不懂漢語?你們糊弄誰呢?整個太原就沒有一個蒙古人,周邊幾個縣也沒有,你們十有j□j是從北麵過來的,從邊境跑到這裏,一路七八百裏,不懂漢語,你們怎麼過來的?不懂漢語,你們怎麼找到的節度使府!給我裝什麼蒜!說,到這裏有什麼圖謀”
兩個少年原本看著差不多的長相,差不多的表現,這會兒卻有了差別,穿得更厚一些的少年顫聲道:“我們不是奸細,我們是來找人的!”另一個少年臉色大變:“布和!”
被叫做布和的少年抹了一把鼻涕,用蒙語說道:“巴根,你別自欺欺人了,她是被派去當刺客的,怎麼會有命活下來?你我說出來也不會連累誰的!老實說了咱們為什麼過來,好歹能死個痛快,我可不想被當做奸細,活活折磨死。”
另一個少年頓時卡殼,支吾著不知道說什麼好。盧玉郎臉色差極了,他是懂蒙語的,立刻敏銳地感覺到這兩個少年十有j□j跟其木格有關,當下不想再審,便想讓衛兵先把這兩人拘押起來,私下慢慢再問。
誰知道他還沒等下令,便聽到外麵傳來女孩子的尖叫:“讓我進去,盧統領,我知道你聽得到,請讓他們放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