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3年春,中國北方某市殯儀館追悼大廳內。一場追悼會正如火如荼的舉行著,廳內氣氛沉痛而肅穆,哀樂鳴奏,哭聲震天。參加追悼會的都是死者的直係親屬和同學朋友,此時,一位中年男子正手拿稿紙,一字一句念著死者的生平。底下有坐不住的趁著空擋竊竊私語。
“唉,說走就走了,才二十幾歲呀,怎麼這麼想不開。”一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搖頭歎息。
“哎,他到底怎麼死的?”八卦人士愛打聽。
“小聲點,據說,他是抱著倆姑娘的相片自殺徇情……”眼鏡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怎麼會這樣?我和他經常一起喝酒,也沒聽他說過喜歡哪個妞啊,還倆?”八卦人士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我也想不通呀,再說了,就算徇情,抱一個姑娘的相片徇情就是了,可他幹嘛抱兩個呀?難道他同時為兩個姑娘徇情?”眼鏡男頗費思量。
“人家那叫博愛,不懂吧?哎,我告訴你們,聽說他的死法很有新意呢。”第三位八卦人士忍不住湊過來加入話題。“哦?如何有新意?”另兩位果然被吸引了。
“我聽說呀,他抱著倆姑娘的相片,眼一閉,倒頭就栽進了下水道裏,撈出來的時候,氣都斷了,臉上還帶著笑呢。”
“曠世癡情男呀!”三人齊歎,肅然起敬。
不遠處,中年男子仍在繼續念著悼詞,低沉的聲音在追悼廳內回響:“……他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是奮鬥的一生……”。
天朝,京城金陵,商賈葛家。
葛靖從沉睡中醒過來,剛睜開眼,就發現有一對黝黑清澈的眼睛盯著他。這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無辜的,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他,葛靖被盯得頭皮有點發麻。
“喂,看歸看啊,不許亂動,就在那兒待著,亂動小心我翻臉啊。”葛靖跟這雙眼睛的主人示之以威。
“……………”
“嗯,如果你現在出去,我可以考慮晚上請你吃宵夜,很豐盛哦。”誘之以利,有時候是最簡單,最實用的方法。“…………”
“好吧,看在本少爺我病體如此衰弱的份上,能不能請您老人家出去?我保證,絕不再糾纏小桃了,好不好?”誘之以利無效的話,動之以情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
“媽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本少爺是病貓?給我滾出去!再不滾信不信本少爺讓你變成鍋裏的菜?”葛靖受不了了,高聲喝道。眼睛的主人終於感受到葛靖那淩厲逼人的殺氣,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屑的瞟了葛靖一眼,趾高氣昂的出去了。
葛靖鬆了一口氣,轟然倒在了床榻上,剛才出去的那位,簡直不是人!
事實上,它確實不是人。它名叫旺財,正確的說,它是一條中華田園犬。說得更具體一點,它是一條身材魁梧,四肢發達,被訓練成專咬人脖子的中華田園犬,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條狗不怎麼喜歡葛靖,同樣,葛靖也不怎麼喜歡它。令人扼腕的是,旺財的武力值明顯高於他,所以,盡管葛靖身為它的主人,卻無法駕馭它,更甚者,還要躲著它。
——旺財沒城府,不懂隱藏它的喜怒哀樂,它喜歡的人,它會在你麵前搖尾乞憐,極盡諂媚之能事。若是它不喜歡的人,沒準會撲上來咬斷你的脖子。葛靖這種人屬於後者。
“功高震主啊!”葛靖在心裏哀歎著。功高震主又能拿它怎樣?賜它三尺白綾,它也不會老老實實的上吊啊。“少爺,您該喝藥了。”小桃端著藥碗遞到葛靖麵前。
小桃是葛靖的丫鬟,貼身的那種。到今天葛靖都沒鬧明白,貼身丫鬟跟丫鬟有什麼區別,開始他還以為是伺候吃穿,然後晚上給自己暖床,並且主動陪睡的那種丫鬟。
按正常邏輯來說,這麼理解沒什麼不對。可事實證明他錯得離譜,小桃並不跟他住在一個屋子裏。她住在傳說中的天字二號房,就是上樓左拐,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朝前走一百步………
葛靖終於明白: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貼身丫鬟住在同一座府裏,自己卻沒辦法仗著少爺的身份占便宜。——那該死的旺財每晚都守在小桃門口呢。
“不喝,別理我,煩著呢。”葛靖看著旺財在圍在小桃身邊討好的搖著尾巴,心中沒好氣,這條狗對他不怎麼感冒,卻一天到晚屁顛屁顛圍著小桃轉,這讓身為主人的他很懊惱。
“不行,您不喝藥,老爺和夫人怪罪下來,奴婢可擔當不起。”小桃很執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葛靖,流露出絕不退讓的神色。
葛靖不耐煩的瞪著小桃,自從他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醒來後,他就發現這丫頭不怎麼待見他,倒不是說小桃對他這個少爺有什麼無禮的舉動,相反,小桃執禮甚恭,隻是在她恭敬順服的外表下,葛靖卻能感受得到她骨子裏對他的不屑和鄙夷。何止是小桃,整個葛府上下的下人們對他都是這副德行,包括那條叫旺財的狗。
小桃才十五歲,卻出落得亭亭玉立,更難得的是她手腳勤快,葛靖的衣食住行全都是由她照顧的。十五歲,換在現代還是在父母的嗬護下,無憂無慮,背著書包上學的年紀,小桃卻在服侍著葛靖這位大少爺的起居了,而且還打理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