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時呆楞了,心底裏無限的憤恨。
叫也叫了,罵也罵了,卻沒個回應。我終於明白這井底之蛙的悲哀,幾聲淒慘的烏鴉叫聲傳來,天色漸暗下來。我實在沒了力氣,趴在洞底的大青石上睡下了,忽而覺得上空竟有雨水落下,這冰涼的濕物頓時刺痛了我那敏感的神經,我迅速地跳開來,睜開眼,借著月光,竟是一條青藤順著洞口緩緩落下。
我用力拽了幾下,上頭竟出現了小皇帝清冷的聲音“你倒底上不上來。”,似乎有些薄怒。我很識相地順著繩爬出了洞口。
剛一爬上來,見著小皇帝那副狼狽的樣子,那清俊的臉上沾上一塊又一塊的汙垢,頭發也有些蓬亂,手上還有青藤的勒痕又來個。這廝也不知想些個什麼,剛剛還把我當佞臣賊子來著,這一下又來這麼一出。
我倆沒了力氣,躺在草地上,隻是這月光十分地耀眼。我望了他一眼,那平靜如水的眸子裏掛著倦怠之色,我著了魔似的,拔下他頭上的一根枯草,小皇帝楞住了,看了我一眼,我想此刻我的樣子定然是十分狼狽的。便迅速地轉過頭去。
“這林子,我們今日怕是走不出了。”小皇帝相當淡定地說了句。我無法理解我此時的感情,對小皇帝,既怨恨又感激。是他將我帶入這林子裏,明知有陷阱,故意讓我跳,卻又盡了全力救我。
“卿華,你大可不必如此防我,我是極怕死的人,而你若不在,這世間定然也容不下我。我定然是不會賭上我祖祖輩輩的聲望換我一世安穩。”今日我是打算與他說出這番話的,不論他是否可以信我,畢竟這樣一個自小在宮中爾虞我詐中長大的少年,是很難輕易去相信他人。
我掏心掏肺地說了此番話,我與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解下自身所帶祖傳青玉在月下起誓。
“臣以祖上名義起誓,如有二心,不得好死。”我極為鄭重地望了一眼小皇帝,“吾定當全心匡扶陛下,”
小皇帝的眼眸中熠熠生輝,他拿起我的右手,同我一起跪在這地上,我心神一漾,在這滿滿的月輝之中,我被小皇帝扯著實實地朝地麵磕了三個響頭,霎時我竟覺著這是在拜天地。
“今後你便是我的人,日後我生平之事,無論肮髒卑劣,仁義高尚,隻有你我盡知,定要同朕一起奪得這實權”,那一刻,恍若隔世,小皇帝也再不是那任人擺布的少年,他一步一步實則是有打算的。他現在年歲雖小,但終究有一日這股凜人之勢會讓天下盡知。
先生教我這麼些年,我想他定然會進來這迷霧林來尋我們,留下記號,好讓我走出。我蹲覆在樹幹下,一路尋著與那樹梢不相符的枯葉的痕跡找尋,一路上,我抓緊著小皇帝的衣物,我自小就怕黑,都未敢鬆手。小皇帝一個反手握住了我。我不敢抬頭看他,隻顧自地去尋。
終於那林子中現出了幾縷微光,待到近處,竟是先生帶著學生們在搜尋,仿若鬆了口氣,聽到這人群的歡呼生,小皇帝略顯不滿地甩開了我的手。我們被簇擁這,終是走出了這迷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