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廣闊而深邃的蒼穹裏沒有一絲浮雲,一輪皎潔的圓月獨耀天宇,星星們遠遠的躲在天邊,偷偷的眨著眼睛。
月華如水銀般傾瀉在大地上,破廟前的空地一片光明,龍雲芽雙手托頜,坐在寺門前的石階上,遙望明月,獨自發呆。
寺內,一團篝火撲哧撲哧的跳動著,玄色安靜的坐在一旁,不時的往火堆裏添加柴薪,身旁李九鼻息已濃,睡夢之中不時的發出囈語。
“今晚的月色真美!”雲芽輕柔的感歎,她目光瑩瑩,神態寧靜而安祥,在這清渾普照之下,內心澄澈得無一絲雜質,猶如頭頂處那輪皓月。
柔緩的聲音仿若歎息,隨風飄了過來,玄色抬了抬眼皮,手中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柴薪。火光中,他冷俊的容顏平添了三分和緩,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後,終於將目光投向月下那個清晰的背影。
“玄色大哥,……我可以這麼稱乎你麼?”
月光下,她凝脂的肌膚越發的晶瑩剔透,隱隱生輝,“你知道嗎,除了天上明月,你是我在這世上結交的第二位朋友,有朋友的感覺真好,不再孤孤單單,形影想吊,連說個話都有人應聲。”
她忽然轉首,望著火光處,“你說是嗎?”
玄色神情微變,好一會兒才生硬的答複:“叫我玄色。”便沒了下句。
雲芽無所謂的聳了聳戶,笑道,“你就那麼排斥人類以外的生靈嗎?要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所有的異類都是壞的,就如同我,還有我族人!”
玄色沉默,不複言語。
難得的好夜色,難道的好心情,雲芽愉悅的繼續說下去,“我的家鄉離這裏很遙遠,十五的月也如今夜般又圓又大,那裏有萬頃的碧波,搖曳的金蓮,七彩的泉眼,……”忽然,她的神色暗淡了下去,聲音變得憂傷,“不知道龍泉現在怎樣了,龍神,桑影姐姐她們還好嗎?”
她低頭失神地看著手腕上的那個紫玉龍鐲,輕輕的撫摸著,它是她精神唯一的慰籍。
身後,凝視著她的那雙眼眸洞達明亮,仿佛要將她看穿。
夜風漸起,浮雲悄悄從天宇深處走來,月仿佛累了般,躲進雲絮裏小憩。大地上黑黝,隻剩下零星的灰火在廟堂一閃一閃的殘喘。
黑暗之中,陰森冷風挾著屍體腐敗的味道,悄然逼近。
“趴下”,玄色驟然出聲,大聲警告,神兵破空呼嘯,從雲芽頭頂飛過,刺向前方某物。
“吼……”
在一聲詭異痛苦的的低吼聲之後,紅光乍現,雄雄烈焰,劇烈燃燒,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吼聲,終於化為灰燼,四野複靜。
“謝謝!”
雲芽來沒來及站起,玄色已經徑直越過她,取回了神兵。原路返回之時,在她身旁略作停頓,冷冷的仍下一句,“下次小心。”
“我就知道你當我是朋友,隻是腦袋瓜子迂腐了點。”雲芽笑得開心,爬起身來著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問道:“那是什麼東西,好惡心。”
“屍獸,無神無智,被邪惡之人超縱在滿月之夜出來吸取月之純陰之氣,修習妖法,為禍人間。但是……”他似乎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你說下去啊!”
“屍獸從不攻擊人,不知為何……”他皺著眉盯著雲芽,“雖然你是……非常人。”
雲芽捂著肚子,笑得花枝招展,“……非常人”虧他能想出這個名字來,這個木頭人還真有趣。
“你說它隻吸月之精華,不攻擊生靈,那它為何攻擊我?”她故意為難他。
雲層漸漸稀薄,朦朧月色下,玄色一臉迷惑,簇眉苦思,不似剛才那般冷冰,雲芽在旁一抿嘴淺笑,好不得意,說他木頭腦袋一根筋,這麼“深奧”問答他怎麼回答得上來,問她喜歡見他窘迫的樣子。 “告訴你吧,”雲芽清了清嗓子,“因為,他要吸取……”
突然,她笑容驟變,仿佛意識一個嚴重問題,拔起身姿向外躍去,並大聲說道“請你在此待候,天亮之前我一定回來。”身形如鴻雁般遠去,眨眼間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四周一片空寂,林風徐徐,雲芽清脆嬌甜的笑聲依稀還飄蕩在空氣之中,縈繞在玄色心頭,此刻人去無蹤,他不由得生出一陣茫然的失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