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點半下夜班,走進胡同的時候,時間是十一點鍾左右,具體的時間,我想不起來了,有一回,我和尿壺走到胡同口的時候,確實聽到花壇後麵有動靜。”
“什麼動靜?”
“是花壇上麵的金邊黃楊在晃動——同時發出沙沙的聲音,還有鐵鍬鏟東西的聲音,或者是小鐵鏟鏟東西的聲音。花壇後麵好像有人。是不是你們說的一天,我不能肯定。”
“你們夫妻倆都注意到了嗎?”
“對。”
“你們沒有特別在意,是這樣的嗎?”
“深更半夜的,我有點害怕,就和尿壺走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想一想,確實很奇怪,聽到花壇後麵的動靜以後,我們愣了一會,動靜就沒有了。”
花壇和牆之間隻有一米左右的距離,金邊黃楊肯定要超出花壇,花壇後麵的空間就更小了,人在裏麵做事,可不就得碰到金邊黃楊嗎。
花壇後麵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大嫂,請你認真回憶一下,當時,火柴廠是不是在翻修房子。”
“對啊!火柴廠確實在蓋房子。”
“我們在窨井裏麵發現了幾十塊紅磚,我們懷疑這些紅磚是火柴廠施工工地上的。”
“我想起來了。”
“大嫂,你想起了什麼?”
“在此之前,也就是上一個——或者兩個夜班吧!尿壺用自行車帶著我騎車到油坊巷口的時候,我們看見一個人。”
“什麼人,你們認識嗎?”
“路燈昏暗,隻能看到身影。”
“此人在幹什麼?”
“他在火柴廠的大門口碼磚頭,遠遠看去,有七八塊的樣子。”
“此人搬著磚頭往什麼方向去了?”
“我們沒有多停留,他當時正在碼磚頭。”
“此人從身形上看,有沒有明顯的特點?”
“看不出來,他是蹲著的。拿幾塊磚頭,這算不得什麼。我們也就沒有特別在意。”
這應該是凶手第一次在我們的故事裏麵亮相,一次非常隨意亮相,太簡單,太粗糙,連一個基本的輪廓線都沒有。隻有那麼一點影像,歐陽平堅信,隻要有影子,就一定能找到影子的主人。
此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拿幾塊磚頭,不能算偷東西,誰也不會說什麼,此人深更半夜,隻為搬幾塊磚頭,這代價也太大了,又不是偷金磚。如果不是有非常特別的目的,不會等到這時候來搬轉頭。
離開胡同以後,同誌們去了茶葉店,陳主任沒有隨行,都是街坊鄰居,陳主任回避一下是應該的,同誌們與何小翠談話的內容,陳主任是不適合在場的,有知根知底的熟人在場,何小翠恐怕不會認真說話。
茶葉店裏麵隻有何小翠一個人。
“歐陽科長,是不是找我啊?”何小翠走出櫃台。
“唐老板呢?”
“他到街上吃早茶了。”
櫃台外麵有一個圓桌,圓桌周圍放著幾張椅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茶盤,茶盤裏麵放著一個茶壺和六個茶杯,茶杯是倒扣著的。
何小翠將大家引到椅子上坐下,接著以非常快的速度泡了一壺茶。
不一會,茶香味便從茶壺裏麵飄散出來。
“大嫂,我們是為昨天的案子來的。”
“昨天晚上,你們不是到我家去過了嗎?”
“我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想來問問你。”
“你們想問什麼?”何小翠將倒扣在茶盤裏麵的茶杯放好,倒了一點茶在裏麵,涮了涮,倒進一個空置的茶杯,然後將茶杯倒滿了,“來,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