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站在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憤怒的情緒始終在胸口處糾纏著,吐不出來,壓不下去,變成了頑石。
在皇天深不可及的大院裏走了一會兒,李李讓人用車把她送到醫院去。
皇沒能來得及告訴她要怎麼去醫治媽媽的病,但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救
回媽媽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李李把臉埋在了掌心裏。
要是不那麼輕易地相信賀秦……
悲劇不知道能不能夠避免?
可是他們認識了十幾年,隻要看到他的臉,所有的警戒係統就自動免疫
,這已經成了身體中的一種本能。
就像習慣了用右手去吃飯,坐到餐桌旁,就會反射性的用右手拿起筷子
。
習慣這種東西,如果沒有重大的打擊就不可能改變。
所以石頭才會落下來狠狠地砸中她。
變成了殘廢就會記住教訓!
車停在了醫院門口,李李推開門,從絡繹不絕的人群中穿過去。
熟悉的雪白的顏色,還有熟悉的藥水的氣味。
李李記得那是一樓左麵的大廳,穿過走廊,再往前走,上麵掛著重症病
房的牌子。
那間屋子她也記得,因為是第三間,號碼不知道被誰惡作劇,在上麵貼
了一隻大大的流氓兔子。
來的時候神智混亂,卻還是看了那隻張大了嘴的兔子一眼。
李李站在走廊入口去,看到那間病房的門緩緩打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
人被推出來,後麵推著輪椅地人低下頭去說了些什麼。
那個老人就笑得彎下了腰。
李李想,那應該是單人病房吧?
應該除了媽媽其他人都住不下的吧?
難道發生了什麼奇跡,一夜之間醫院把病房的結構都改造了嗎?
李李慢慢地走過去。老人已經被推走了,病房地門虛掩著。
從縫隙間就可以看到那茫茫地一片空白。
李李的手伸出去地時候其實一直在顫抖。
眼淚已經湧到了眼眶中,還反複地對自己說著,你很好,沒什麼,不要
哭。
不要哭。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雪白的一片空寂立刻就把她淹沒了。
什麼樣的嘈雜都聽不見。
連醫生大聲問著“你怎麼了”,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整個世界地靜止持續了幾分鍾之久,像是一個死去的人一定要求證自己
是怎麼死掉的一樣,李李茫然地開口問醫生:“這裏……以前不是住著一個
姓李的女人嗎?”
“是啊,已經出院了?你是她的女兒?”
“不是癌症嗎?”
醫生笑了一聲:“你在開玩笑吧,你不是一直看護著她,急性腸胃炎,
救得及時,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下來。
先是媽媽。
然後是賀秦。
然後又是桔子。
媽媽,賀秦,反複地碾壓。
就算她的心和身體是鋼筋鑄造的。
也經不起一再而再的腐蝕吧。
李李蹲在了地上。
頭埋深深地埋在了兩腿之間,把自己徹底地變成了一隻鴕鳥。
不要再去麵對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