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倪不禁打趣道:“這有何怪,說不準你不叫姚舒蓓也不定。”我嗔她一眼,“你還不叫音貝倪呢,盡說些有的沒的。”她眯眼一笑也不再多問,隻要我快點食完她好收拾。
貝倪不讓我出屋,怕我著涼,孕婦都得處處小心,她是張奶奶找來的醫女,自然什麼話都得聽她的。好不無聊,邊上的火盆燒得不是太旺,卻讓屋內整個暖暖的,漸漸便有了困意,有時我真是驚奇自己的瞌睡,隻是不知睡了之後會不會又作同一個夢呢?唉!還是不要了,太不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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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得知有身孕沒多久,阿爹就高興的來看我,可惜回去的路上卻被意外弄傷了腿,我不放心便讓張奶奶回去照料阿爹,他一向從不低頭的性子隻能讓他的腿傷更重。張奶奶瞧著我卻也不放心,便找來貝倪代為照顧我,貝倪姓音,人長得十分可愛,年紀比我小半歲,她是新進村的醫女,村裏人大多不待見姑娘家行醫,更不信她們有多大能耐,張奶奶當時也隻是圖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正好與我作伴,可我知道貝倪的醫術可不一般,至少我和肚裏寶寶的命都是她救回的,我常撫著肚子對寶寶道:“以後可要記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阿爹的腿傷看來真是不輕,整整半年才恢複過來,張奶奶終是抽得空來瞧我,還送了好些補品,其實平日裏他們也有托人帶來一些,其實我更想的是能去看望他們,但是我知道寶寶不可能經得起這樣來回的路程折騰,當然,貝倪也常告誡我小心為上。
張奶奶一進門便盯著我的肚子猛瞧,扶我坐下後又問貝倪我可有覺得不適之處,看這肚子大得,好像是要臨盆似的。
貝倪笑拉過張奶奶坐在我身畔,笑道:“別擔心,我每日都有讓蓓兒服安胎之藥,肚子是大了點,不過還得等上兩月才足。”
張奶奶想了想道:“嗯,算算也該是開春的小娃兒。”說著也不禁露出喜色,轉頭又在我臉上來回打量一番,拉著我的手抿嘴笑道:“模樣變了些,看樣兒這肚裏是個男娃兒。”我聽說若孕者模樣變得醜了,這胎便是男孩兒,反之則是女孩兒,張奶奶這是在笑我變醜了麼,我不禁嘟起嘴,她卻慈愛的伸手撫過的臉龐,然後告訴我阿爹最近的腿傷已全好,隻是村裏的事他有些脫不開身,再待幾日他得空一定來瞧我。
張奶奶走後,我又和貝倪整日呆在屋裏,不過心想著阿爹過幾日便會來看自己,心裏也不自覺樂起來,外麵暖和的時候,我也會站在院門口向外張望。可是過了幾日我沒盼來阿爹,卻看見一男子跳下馬背立在院門口,看到我卻一時無措的模樣。
沒錯,他終於回來了,我的丈夫,我肚裏寶寶的父親,“你回來了……”那聲“承豐哥”我卻怎麼也沒叫出口。
他的目光隻是盯著我的肚子,神遊般回道:“我……回來了……”看來,他是真的有些被嚇著了,這一點讓我覺得小小的報複了他一下,心情也自然好起來。
他扶我進屋,我將貝倪引見於他,他也隻是微笑著謝過貝倪對我的照應,貝倪很識趣的借由退了出去,屋內一下子便隻剩下我和他二人。
我見他似乎黑了,手背上多了條深深的傷疤,整個人瘦了些,卻似比以前精神了許多,不過那書生氣卻沒完全退去。他的目光盯著我肚子又看了會兒,最終我卻瞧到他嘴角微微上揚,眼裏有些欣喜,他是個溫和愛笑的人,可平日裏我並不能看到那快樂走近他眼底,這次不同,我想他是真的開心,那種將為人父的感覺應該不會亞於我吧,想到這兒我微笑著拉過他的大手撫在我的大肚子上,輕道:“這是阿爹……”,我感到他的手微擅了一下,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順勢拉我入懷,他的氣息有些陌生,但卻異常溫暖,頭頂上傳來他低低的聲音:“蓓兒……我們有孩子了……”不用瞧,我也知道他此時臉上的笑容有多滿足,之前對他的所有怨懟也倏然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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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個月來承豐哥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是這太大的肚子仍然沒有逃過“難產”。
此時我已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張奶奶握著我的手一直讓我用力些,殊不知我早已用盡了我的全力,疼,是我唯一的感覺。
我微微撐開眼,看到她們各個焦急的眼神,心裏不禁苦笑,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我還想看看孩子的模樣,承豐哥還說他會帶著孩子和我一起去城裏看花燈,城裏的花燈好看嗎?我還未進過城,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真不想就此結束啊,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移……層層芙蓉帳內,背後是溫曖熟悉的胸膛,“他”伸手撫過我身上粉色的肚兜,十指撫著上麵刺眼的圖案,是“麒麟送子圖”,沒錯,這是“他”一直的期盼,這是“他”送我的生辰禮物,回頭想看清“他”此時麵上的表情,卻怎麼也無法動彈,隻覺得“他”的手臂一分分收緊,再收緊。痛!好痛!“啊——”我不禁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