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風耳瞟了我一眼,仍是麵色頗暗,他帶頭先提袍跨了出去,我也隨著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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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跟班,五日來,我便扮演著這樣的角色,每日臨睡前仍是被牢牢地鎖鏈銬著,展芸那兒沒再讓我去伺侯,白日裏卻變成了招風耳的跟班,也不用做什麼,隻是看他一邊忙活,他的事倒是挺多,整個寨子都是他裏裏外外操持著。不過,那個禁地我仍是沒有機會涉及,他若要到禁地辦事,便會將我交於兩個侍衛看管,辦完事回來,我接著當跟班。這人現在對我警惕得很,完全不給半分脫身的機會。
今日天還未亮,我便早早醒了,呆坐在床榻上還在回味昨晚做得夢。這幾日十分怪異,總是夢到自己大聲的唱歌,要知我從不會開口唱歌,就是哼唱也是極少的事,不為別的隻因唱起來定會折磨聽者,沒想到做夢時竟然放聲大唱,怎會無緣無故夢到這些,倒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同屋的丫環們都已忙著出了門,我正等著招風耳來開鎖,卻看見小豬紅著眼睛跑進來,一把抱住我眼淚便落了下來,我著急的問了幾聲,她卻不答,隻是將胖胖的臉埋在我肩頭嗚咽。
過了會兒,招風耳如平日般揉著眼睛走了進來,卻見到眼前這番情景,不禁略怔了下,“這是怎麼了?”他望著我問道。
我正欲開口,小豬卻猛的彈跳起來,回頭看到是招風耳,便急奔上前“卟嗵”一聲跪於地上,“陸大哥,求你,求你別讓龍哥去禁地,求你了。”小豬仍然帶著哭腔,我慢慢挪著坐到床邊,看著招風耳微微蹙起眉頭,沉聲道:“這些是男人的事,你該知曉分寸。”語調中全然不容抗拒。
小豬明顯被招風耳的氣勢怔住,沒再敢開口,隻是幹幹的抽泣了幾聲,便慢慢起身離去了。
招風耳上前給我開了鎖,這一天我又跟著他忙進忙出,每每聽到遠處傳來“轟隆”聲,我的心下就猛然一跳,再看招風耳,他也是怔怔地蹙眉盯著禁地的方向思量著什麼,看來他們現下所做得事越來越危險,我也越來越肯定我當初的猜測,他們……在研製火藥,然而小豬今早的失態也定是與這脫不了幹係。
翌日清晨,我又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同屋的丫環若冰看到我這番模樣,便擔心的詢問,我回想著昨日的夢境淡淡道:“昨夜我夢到我的夫君。”若冰笑笑道:“你定是太想念他了。”我搖了搖頭,“自他去世後無論我怎麼想念也從未夢見過他,昨夜卻夢到他對著我……”若冰看我欲言又止,“他對你怎麼了?”我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夢到他竟然對著我大聲唱歌。”若冰一愣,而後笑道,“那他都唱了些什麼?”我抬眼想了想,“不記得了,隻覺好吵,唱得真難聽。”若冰“噗嗤”一聲笑道:“我還當什麼仙樂呢,原來是折磨了你一晚沒睡好,你也別想了,呆會兒我幫你問問廚房的朱嬸,她最會解夢了,興許是什麼好預兆來著。”
解夢?還未待我反應過來,若冰便已起身向門外走去,到了門邊似是忽想到什麼回頭朝我道:“古娘,今日六月十五,是蓉姑娘的生辰,寨主為她設了小宴,若是能早些從陸大哥那兒脫了身,你便到東院來,知道你平日裏嘴饞,我幫你預些甜點。”我笑著連連點頭,看來今日有口福了。
今日心情好,招風耳看我總掛著微笑心下便越是起疑,眯眼問道:“你是不是又在想著逃跑?”我依舊笑著才懶得理他,讓他去瞎猜去,今兒六月十五真是個好日子,不僅因為有甜點食,更讓我開心的是我第一次夢到了允安,雖然夢的內容有點奇怪,不過能夢到他,我心下安慰不少。
正兀自樂著,腦中倏然一閃,今日是六月……十五?十五?怎麼會是十五?我不禁又向招風耳證實了一次又一次,他奇怪的看著我,不耐道:“你有完沒完,都說是十五了,你還問。”
十五麼?我的蠱毒在十三就該發作,可是今日已是十五,卻半分異常也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我的身體自然的將蠱毒解除,還是之前歌靈在我身上施藥,直到今日才發生效應?伸手輕輕搭在脈門上,靜靜感覺自己的脈向,那個蠱毒的脈向沒有精深的醫理一般是把不出的,我也隻是勉強把得一點,我能感到如今那蠱毒仍在體內,卻沒有毒發的征兆,再細細把來,不禁腦中一懵,這是什麼脈向?為何我會有此等脈向?這……怎麼可能?竟然是……喜脈?
來來回回我又把了半晌,結果是我已有了一月多的身孕,結果是我即將迎來一個“意外之人”,他(她)將是允安留給我的最後珍寶。不過,確實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一直服用葦姐姐的藥物又怎會有孕,但是一麵又特別感激有這樣的意外。允安,這就是你遲遲不與我夢中相見的原由麼?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一直期盼的孩子,我會將他(她)撫育成人,他(她)便是我生於這世上的唯一希望。
晚上,我去了東院,若冰一見到我便嗬嗬告訴我朱嬸為我解夢的結果,原來我的夢也是胎夢,不禁喃喃道:“原來真的如此之準。”若冰聽我這般一說,竟然驚跳起來,指了我半晌,盯著我小腹道:“難道……你真的有了你夫君的遺腹子?”我笑著微微點頭,她卻臉色暗沉,“如今,你想生下他(她)?”我順順道:“當然。”這有何疑問,他(她)是我的孩子。若冰低頭猶豫了下,又抬首道:“古娘,你還年輕,若是沒有孩子,以後興許可再找個好人家。”我聽了微微一笑,知她是一番好意,可是我對允安的感情許是到了冥王那也不定能忘掉,大概外人也無法體會。我笑意中帶著堅定,“我想要這個孩子,因為他(她)是我和夫君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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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一把土,睡覺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