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我還沒有離開家。我總是和秋形影不離,不論說誰是誰的影都可以,因為那是發自內心不約而同地默契,誰想去哪裏,誰想做什麼,誰都對對方知根知底。
最有趣的一點,男孩子的我內向而沉鬱,女孩的她卻好動且調皮,我們曾不知道多少跑去打破了人家店鋪的玻璃,望公廁裏人了多少鞭炮,到最後又被挨了多少的罵。有一點非常值得我提起,挨打的從來不是我,就算是父親打算揮起手來,秋也會凝然正義地衝到我的身前張開手臂,然後衝著父親攬下我們共同犯下的所有罪責。然後她被教訓了,而我卻隻能在一旁看著,什麼都做不到。
我一度以為父親是個對錯分明的公正的人,直到那一天,有人武裝著闖進了我的家門。具體事情如何我著實記不清了,但我知道,那天,府裏麵的女仆們給那些醜惡低劣的人給輪番糟蹋了,包括日常照顧我的“迎香”。好在秋正在警局才多得一難,而我,卻被他們捆綁起來,怒罵,鞭笞,嘲諷,調笑。
後來,警官們救下了我們。
我向警官訴苦,我向父親哀求槍斃這些罪大惡極的犯人。
他們卻隻是敷衍了我幾句話,讓我不要摻合大人的事。真是說得那麼堂皇,如果隻是大人的事,那我又怎麼會成為犧牲品,那些可愛的女仆們又怎麼會失去貞潔?實在是太過分了,既然涉及到了我,又怎麼會和我無關?這豈不是被人打了一耳光卻還要跟那人說對不起這不是我的事,你打錯人了。可笑,可笑。
事情不了了之,女仆們在對我鞠下最後一躬後相繼離去。從此府裏少不少生氣,隻剩下保媽還在,還陪在我身邊。可是我越想越覺得生氣,越覺得害怕,我躲在家裏難道是安全的嗎?
......
“原來我覺得輕鬆是因為離開了家啊。”多麼痛的領悟。家還是避風港嗎?我看不是,至少那裏連雨都遮不了,又怎麼擋風?
我帶著一行妖找了一個餐廳坐下,剛好可以看得到婚禮現場。我喝下一杯威士忌,結果那味道實在讓我難以忍受。這是我第一次喝酒,竟然是為了姐姐。
好好地,我想起來以前的事,似乎都於事無補。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我既不真切,我泛著酒氣,看到婚禮現場變得整齊起來,人們都坐在位置上,司儀在上麵慷慨激昂地宣講。
真是吵...
哦,對,哦對。那之後是這樣。我在當夜,就下定決心不要再留在這個家裏麵,可我還是走不了,我不知道秋會不會陪我一起走,至少,我不想讓她背負危險。於是我在某個偏遠的地方找了個亭子坐下,沉思。我不敢告訴秋,我不保證她不會把這個泄露出去。
“白?你在這樣的地方做什麼呢?”
秋的聲音來得突兀,但卻理所當然,因為我們是一心同體。捉迷藏,她總是第一個找到我的。
我沒回答她,我把目光逃向和她相反的方向。
“還在為那件事傷心嗎?”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那你想要逃走嗎?如果是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助你。”
我被這句話吸引了。瞞不住她是一定的,不過我從來都沒想到過她會支持我,我轉過臉去麵向她。卻驚訝地發現她留下了晶瑩的眼淚,不過那張臉確實是溫柔地微笑著,如同春日和煦的春風,帶著絲絲初融細雪的微涼,撫摸過我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