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麵露踟躕的女孩兒，微微地笑了：“我知道你們是被她逼迫的，你們也許是考試沒有考好，便自甘墮落的；有的是為了自己所引以為傲的正義，來懲罰有錢人；有的是因為自己本身就不屑於與好學生為伍……但是此時，你們帶著自己身上的怨恨與不甘，來毆打另一個無辜的人。你們不覺得這樣很無恥嗎？把自己心中的信仰和憤怒發泄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你們，不會不安嗎？”
如果說肖森的笑容讓她們如沐春風，那麼他的話語卻使她們無地自容。
她們也十分認真地回想自己為什麼跟著那個彪悍的女生，真的隻是因為崇拜、憤怒嗎？不，還有不甘。
憑什麼那些“富二代”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而自己卻會因為得罪快他們而被罰，被退學，被辱罵，被侮辱，被欺淩？憑什麼啊！就因為他們高人一等嗎？就因為他們有錢有權有勢嗎？她們，不甘心哪！
肖森悄悄鬆了口氣，接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顏悅色地對她們諄諄教誨：“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就是對那些人的怨懟嗎？可是你這樣自甘墮落，他們隻會嘲笑你，而不是伸手把你帶出這個無底洞。你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因為事實你沒有能力去改變，所以你們怨恨這個世界，抱著‘我既然過得不好，那麼你們也別想過得好’的心態去暴打、群毆他人，隻是為了自己的快樂，自己的享受，自己的發泄而已。你們又有誰真正關心過被你們毆打的那些個人，後來都怎麼樣了？有的甚至因為你們，而毀掉了一生！你們不會不安嗎？你們不會愧疚嗎？你們覺得自己真的沒必要懺悔嗎！”他說得動之以情，別人聽得也潸然淚下。
那可是，懺悔的淚啊。
她們知道錯了。
可是，她們犯下的錯，怎能彌合得了！
那是別人一輩子的傷口，一生的疤痕啊！就如同破碎了的鏡子，就算破鏡重圓，還是會有刻骨的裂痕，清脆的傷疤。你怎能彌補？
可是——
“嗬，你說得倒是好聽。不就是想要我改邪歸正嗎？那麼，我們被別人欺負淩辱，我們就不應該反抗，不應該對決？”女老大冷笑著，隱去眼中的哀傷。
肖森的語氣突然一轉，變得淩厲而果斷：“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們打人是對的？他們本來就錯了，你還要模仿。你這不是在報複，而是在傷害！傷害別人，也害了自己！”他斂下所有的溫柔，如同一把開封了的劍，步步緊逼，一針見血，“你是對的嗎？你的行為無意間傷害了別人，就如同那時候的富二代傷害了你一樣，也許有的人會如同當初的你一樣，記在心裏，然後去報複你！你種下的惡因，終究會報複在你的身上！”
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的是女老大慘白的麵孔。
何思羽想，自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吧。他那樣果斷，那樣犀利，她從未見過那樣的他。嘴角蕩開一抹笑意，是為了我啊。因為我，所以他才會據理力爭，所以他才會鋒利無比，所以他才會那樣地奮力。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那隻不過是一個青澀的男孩想要保護別人的英雄情結而已。那隻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或者，是她一個人的單相思而已。
女老大蒼白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疲倦地開口：“你贏了。肖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