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妖媚的眼睛望著垂下層層沙曼的吊頂,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他們拎著這個小孩,迫不及待地將他連拖帶扯地推了回去,一邊推著他,一邊說著:誰讓你跟這兩個野種玩的?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野種嗎?沒有爹媽教養的野種!以後不準你跟他們說話!”

“我們看著那個孩子哭著擦著眼睛答應他們以後再也不跟我們說話,那些大人才露出滿意的表情。我們不懂,跑回去問我們外婆,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是野種?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但是外婆不肯說,她隻是哭著說,不怪我們,我們也是無辜的,是那些壞人該死,不關我們的事。可是那時候開始,我們雖然不知道的身世,但是至少也已經知道了那絕對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好事。”

“後來,天涯帶我出去玩,我們聽到那些碎嘴的鄰居在那裏嚼舌根,說得唾沫橫飛的可開心了,才偷聽到了我們的身世之謎。原來我們媽媽是被人強bao才生下的我們。”

“她本來是一個普通的中學學生,好像還是學校的校花吧?不知道,不過看她為數不多的照片,還有我和天涯的模樣,大概也能想象得出一定是個美人,對吧?”

她轉過頭來,對著一動不動的明曉若笑了一笑。

但是明曉若可笑不出來。

她的心像被冰冰貌似平靜,卻每個字都帶著血淚的話打動了,她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笑得這麼妖媚,卻給人這麼荒涼的感覺。

那笑容背後經曆了多少痛苦,明曉若想一定是永世難忘的。

她不知道這個又妖媚又邪氣,妖女一樣的冰冰會是這麼悲慘堪憐的身世。

“她本來是準備考大學的,好像成績也非常的不錯,都已經和外婆計劃填哪一所重點大學了。對了,我也沒有見過我的外公。她們兩個人是相依為命十幾年的。”

“本來一切都是很平靜的,但是有一天,她滿身是血地被人送了回來。看到她的人發現她躺在一條巷子裏,身上什麼衣服都沒有,隻有一道道被人抓出來的傷痕和掐傷,而且身下是鮮紅的血跡……她被人毀了。”

“從她滿身是血,昏迷著被人送回來那一天開始,她和外婆的命運就開始改變了。那些嘴上說著安慰的話,眼睛裏卻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的左鄰右舍們,特地大老遠跑過來看笑話,指指點點的人們,得到了新聞線索跑過來,舉著話筒讓她一遍一遍重逢被強暴的細節和過程的媒體記者們……最後,她把被子蒙在臉上,不肯見任何人。除了外婆,任何一個人靠近她一點點,她都會發瘋一般的尖叫。”

“不,她根本就是瘋了。從她被毀了的那一天開始就瘋了。她再不能去學校了,也沒臉回去了。她每天都躲在房間裏,什麼都不吃,但是外婆卻發現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來。”

冰冰笑了,笑得很大聲、很大聲。

“你知道她肚子裏的小孩,也就是我和天涯,是什麼人的骨肉嗎?”她哈哈大笑著,“沒過多久案子就破了,沒有人想得到,不過是因為她學校一個嫉妒她的女同學,受不了她每天收到那麼多的情書,被那麼多的男生追求,尤其是她心儀的那個男生也在其中。然後,她再看到我媽媽那時那樣意氣風發,好像隨時都能考取自己理想的學校,從此更加一帆風順……她受不了了。”

“那些地痞流氓……對,你沒聽錯,是那些,因為當時一共是七個人!”冰冰像是說著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著,笑得眼淚都從她妖媚的眼睛裏流了出來,順著她的臉龐流到了枕頭上,“一共有七個流氓將我媽媽輪暴了。所以我和天涯的爸爸到底是誰,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哈哈哈,我們也不想知道!”

如果明曉若現在能動,她會伸出手幫她擦掉眼角不斷流下來的眼淚。

可惜她不能動,她隻能用眼睛看著這個既荒唐又可悲的妖媚女子,心裏對她最後的一絲恐懼和憎惡都消失了,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同情。

她心裏……一直都很苦,對吧?

那埋藏在心裏的苦難童年,不堪的往事。

“這個案子破了之後,那些流氓,還有那個女生都被判了刑,每個人幾年……嗬嗬,毀了一個本應該是天之驕女的一生,就判了幾年!可是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麼說她,怎麼說我外婆的嗎?你一定想都想不到。小美人,你能想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