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昏暗,陽光努力擠進緊閉的窗簾。幾個彪形大漢擒住一個瘦弱的男孩,男孩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地看著對麵的男人。江沉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的火星一點一點碾滅在煙火缸裏,他抬頭看了眼男孩,淡然開口,“江流,知道錯了?”
江流隻是看著他,聲音嘶啞,“放開我!”
“嗬,的確有幾分像我。”江沉起身走向江流,突然就是一巴掌,“膽子可真是大,是誰給你的膽子把你老子都出賣給警察的。”
江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有點發懵,他閉了閉眼,喊道“你這個神經病,你才不是我父親!”他回頭,重重咬上緊扣住他手臂的男人,男人吃痛放開了他,江流奪門而出。江沉一時大意竟沒料到他會逃跑,一時氣極。怒吼道,“抓住他,帶回來!”
江流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隻是不停的跑,江沉的人一定會追過來的,如果被抓住自己一定會死的。江流想到這不免心寒,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想要殺了他。感覺後麵的人快追上來了,江流衝進了一家醫院,躲進了某個病房。過道裏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彌漫進房間,江流緊閉房門靠在牆上呼吸著較為新鮮的空氣。就算江沉再怎麼囂張,這裏畢竟是醫院,而且差點被警察抓了近期應該不會太張揚吧。江流如是想著,自嘲的摸了摸紅腫的臉。
“這裏是我們的地方,你還不走開。”病房角落裏幾個男孩子圍成一堆推搡著中間的某個人。
江流皺著眉走過去拉開其中一個小男孩甩到一邊,“你們在幹什麼。”
江流年齡大些,個子也高了不少,小孩們看見江流推倒帶頭的的孩子,心裏隱隱恐慌不一會兒便一哄而散了。
“你沒事吧?”江流開口詢問地上蜷縮的女孩。女孩沒敢抬頭,埋在膝蓋裏的臉微微抬起露出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眸子裏的淚水飽含委屈,可能是因為江流覺得女孩太可憐又或許是因為他覺得女孩和自己同命相憐。不管因為什麼,江流的心不自主的疼了。他蹲下摸了摸女孩的頭,十二歲的他像是父親教導小孩一樣對眼前的女孩說:“一個人就要學會堅強,眼淚隻會讓自己變得軟弱。”
自那天以後,江流時不時的就會來醫院,為了躲避那些人也為了再見見那個單純,不諳世事的女孩。
江流穿過花園,醫院的花園不大,繞進去有個小小的木板凳,上麵坐著一個小女孩,女孩的馬尾紮得高高的像隻起舞的蝴蝶,她突然抬頭,有些慌亂。江流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她,隨後朝她走去坐在她身邊。
“你的病還沒好啊。”他說,像是在自言自語,雙頰卻泛起淺淺的紅暈。
“嗯,”白果果抬頭複又低眸,“哥哥也是麼?”
“不是哦。”江流笑,“我是偷偷跑進來的。”
“啊?”白果果忽閃著的雙眸有說不出的驚訝。
江流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問“你父母呢,怎麼老是你一個人。”
“……”白果果一時接不上話,卻斷斷續續的補充了一句,“他們在忙呢,沒空照顧我,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哦。”她語氣裏的失落和逞強不覺讓江流多看了她一眼。
“一個人可以的話,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對吧丫頭…”
白果果的臉頰尷尬的泛紅,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江流從椅子上站起來牽著白果果的手,比她大四歲的江流緊緊握著身旁小妹妹的手,“你的病房在哪兒啊?”
白果果帶著江流來到病房,兒童病房在一樓,窗後是一片正在開墾的小花園,江流翻窗爬了出去,他伸出雙手對白果果說,“別怕,跳下來,我接著你。”白果果害怕,她的個子比窗台高不了多少更別說跳下去。江流笑了笑又爬進去,再把她從窗台上抱下去。
兩人蹲在地上,江流拿起一塊石子去刨地,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坑,“我在這裏種一顆種子,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發芽,不過如果它發芽了就會變成一棵大樹,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
白果果眨著雙眼笑著說,“知道了!”
“它會開花,叫做木槿花。”
“那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那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花。”
……
“我來看你了。”江流巡視了病房一圈,卻看見白果果躺在床上,臉色不是很好,頭頂上方的生理鹽水一滴一滴滑落,流進她的身體,江流輕輕坐在床邊握了握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指涼的可怕,白果果漸漸蘇醒,看見的是一臉擔憂的江流。“哥哥……”
“你怎麼了?”他微皺著眉,表情凝重。
“是發燒了。”她笑,掙紮著要坐起來。
“你怎麼那麼笨啊……”江流扶著她,幫她墊了一個軟枕。
“是…是睡覺踢被子了。”她聲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