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境。
母親去世剛滿一個月，和父親一起來到母親家鄉的海邊。
不同於潮勢洶湧的大海，你隻覺得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往昔如電影回放般曆曆在目，隻是再次來到這裏時，身邊卻少了一個人。
像有人將新鮮檸檬的汁水一滴一滴擠入體內，酸澀甘孜心髒蔓延至喉嚨、鼻腔，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湧出眼眶。
“母親如果能夠看到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吧？”
男人站在你的身後沒有說話，隻是在每一段的呼吸間都留下冗長的間隔。
“父親，你為什麼不…”
男人長久的沉默使你趕到狹促與不安，轉過身去卻發現男人先前所在之處早已空無一人。
“父親……？”
每次掙紮著醒過來時，都像是從深海掙出水麵。一次又一次從恍然中明白那隻是個夢而已時，就會一次又一次陷入痛苦的泥潭。
“父親…父親…父親！”你貼在冰冷的地麵上機械地重複著。
“嘩~”措手不及的，一盆冷水澆在了你的頭上，你立馬停止了呢喃，將目光投向了來者。
“看什麼看！趴在地上作甚？看你這髒樣，還不趕快去梳洗一下，有人要見你。”說話的是前幾天將你從街上帶回樓裏的老鴇，當初她見你小小年紀的即使淹沒在一眾乞丐中也難掩姿色，便將你帶回了樓裏。可誰知，你來到樓裏後滴水不進，原本脆弱的身子越發的虛弱，老鴇自然對你也沒有了好臉色。
今天這大半夜的，老鴇會親自來找你，想必定是有什麼大戶來了樓裏。
你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心裏疑惑著有誰會來樓裏找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找到老鴇時，她正跟一個站在門口類似於侍衛的人說著什麼。看見你來了，用一貫的審視眼神打量著你。
在她挑剔的目光下，你感到無所適從。正想做點什麼轉移她的目光，她卻收回了眼神，向你點了點頭，示意你可以進去了。
少年膽大，你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那扇門，緩緩地走了進去，身後的大門也隨之緊緊的關上了。
“孩子，你來了。”
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你轉過頭聞聲望去，視線聚焦於坐在不遠處的那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陌生男子身上。
你心頭一沉，在這個鍾點會出現在這裏的男子……
男子沉默的看著你的表情變化，緩緩說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是你父親的摯友。”
一提到自己的父親，你的語氣就軟了下來。
“父親他還好嗎？為什麼不來接我……我不想呆在這裏……”聲音不自知的帶著輕微的顫抖，想要抱怨亦或想要質疑的話，可一出口卻變成了這蒼白無力的問答。
“你父親他…已經沒有辦法來了呢……”
一時間，你不知哪兒來的衝動，踉蹌的走到男子麵前，然後屈膝跪倒。你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看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可你卻能夠肯定，他…一定可以帶你出去，可以帶你見到父親。
男子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裏，可是…你需要付出代價。”他應著的聲音很輕，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可雙手卻暗自收緊。
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喜悅：“無論什麼都可以…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麼，把你的命交給我吧。為我所用，服從我的一切命令。你願意的話，我會帶你出去的。”
你被男人的話怔住了，但是想離開的心情卻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
“好…我答應你。”每一個字眼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即使恐懼、害怕，卻也仍小心翼翼的懷揣著欣喜。
那時候的你太過年幼，無法估量為了短暫自由而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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