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血(1 / 3)

昭平二十五年七月十四,京城。

燥熱了一整日,黃昏時分,毒辣的太陽終於就要落山。漫天的流雲如同被點燃了一般,泛著詭異的紅光,似乎預示著這將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放手,不,不要……啊……”斷斷續續的女人呻吟聲伴著男子粗重的喘息,從屋子裏傳了出來。不難想象,裏邊正是怎樣的一番淫靡光景。

台階下站著的幾個丫頭都是聽得麵紅耳赤,卻不敢抬頭,都縮著身子,努力地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啊!”一聲輕柔的嬌呼,薛瑤捂住了嘴

她穿著一身孝服,如瀑的長發鬆鬆地挽著,隻在鬢角處插了一朵白色的絨花。這些天來,她日日守靈,時時痛哭,此刻雙目紅腫,麵色蒼白,卻是讓原本便清麗的容顏憑添了幾分淒婉哀怨,看起來越發楚楚可憐。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目光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看向身後的眾人,“這,這……”身子隨之晃了幾晃,便朝後倒去。

容錦意離著她最近,一隻手臂接住了她的身子,隨即交給身邊的丫頭,“扶好了你家小姐。”

他的臉色鐵青,雙目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渾沒有半分往日裏翩翩公子的模樣。當此時候,他也顧不得別的,一腳便踹開了書房緊閉的門,身後跟著的人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裏看去。

書房裏靠窗的錦塌上,一個男人正緊緊箍著身下的女子,腰間起伏,粗喘聲不斷。那女人的身子雖被擋住,看不清容貌,但是錦塌下邊的一襲白色孝服,卻是明明白白地昭示了她的身份。

容錦意一聲怒喝,快步過去拉開了男人,舉起拳頭便要砸下,卻被一隻柔嫩的小手緊緊扯住了袖子,“不要,姐夫不要!這是太子殿下!”

回頭看時,卻是薛瑤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不住地搖著頭,哭道:“姐夫,定是姐姐一時糊塗,才會做下這樣的事情。你……你別……”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身後的眾人既有朝廷命官,又有眾多女眷,都是前來安遠侯府祭奠沙場捐軀的安遠侯父子的。這時候見了屋子裏的情形,全都忍不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隻是事及太子,這話,便十有八九都是衝著屋子裏的女人去的了。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往日裏看這薛王妃也是個大方得體的人,怎麼竟然會在父親的喪禮上做出這樣的事情?”

“什麼得體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位王妃在未出閣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嫁給了宣王爺,在王府裏作威作福的,連個侍妾都容不下。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丟盡了家族的臉!”“就是,安遠侯一世英名,薛家一門忠義,竟會養出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

宣王容錦意臉色越來越陰沉,目中猶似充血一般,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但是手裏的拳頭,卻是怎麼也砸不下去。

太子容錦澤情欲漸退,頭腦漸漸清明起來,看看這個架勢,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本是奉了皇帝之命,代皇帝來祭奠安遠侯的。怎麼就昏了頭,來到了後院?還與人在這書房裏胡天胡地起來?

待得看清楚那女人的時候,他不禁目瞪口呆。

那女人,容顏明麗絕豔,白皙的身子裸露著,目光驚恐不定,手裏緊緊握著才撿起來衣裳掩住了身體。隻是,那隆起的腹部,卻是依舊能夠看清楚。這不是別人,正是宣王妃,安遠侯薛震的嫡女,薛長寧。

“賤人!”容錦意雖然不敢打太子,對自己的妻子卻是毫無憐香惜玉之情,手重重落下,薛長寧雪白的腮邊頓時紅腫起來,嘴角也沁出了鮮血。

“你……”容錦意指著她罵道,“你真是好啊!嶽父大人與舅兄英靈未遠,你竟然在這裏做出如此肮髒下流之事!”

臉上傳來的痛楚,耳邊充斥著的責罵聲、嘲笑聲,讓薛長寧徹底清醒過來。

怎麼會這樣?自己明明是在跪靈的時候腹內作痛,姨娘和妹妹恐怕傷了腹中的胎兒,才勸自己來後邊書房裏小憩一會兒,怎麼,怎麼會這樣?

“容郎,不是你看到的,不是這樣!”丈夫憤怒厭惡的目光讓她感到一陣冰寒,急急地解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

她原本是個極為爽朗大氣的女人,雖然性格有些衝動,行事做人卻還算穩當。但是任你平時如何從容,麵對這樣的情形,又怎麼可能說的清楚?

薛長寧的目光落在薛瑤身上,見她低垂著頭,一雙嫩白的小手緊緊抓著容錦意的手臂,似乎是怕到了極點。猶如見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薛長寧叫道:“瑤瑤,你說,是不是你和姨娘讓我來這裏休憩的?他……”

手指對上太子容錦澤,“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我不知道……”薛瑤被點了名字,猛然抬起頭來,向後退了兩步,“姐姐你……”

咬了咬嘴唇,她轉向容錦意,“姐夫,卻是我和姨娘看姐姐身子不適,才讓她過來休息的。我想,這裏邊肯定是有所誤會,姐姐她不是這種人!她嫁給你數年,你和她的感情,讓京城裏所有的女子都羨慕不已。如今姐姐又懷著你的孩子,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旁邊一個女眷“哧”的一聲,極低的聲音對旁邊的人道:“能在自己父親葬禮上行此醜事的,還能是什麼好貨色?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王爺的啊……”

聲音雖然低,卻是剛好被每個人都聽見。

若是往常,薛長寧如何能夠受這樣的侮辱?隻怕是手裏的長劍早就出鞘了。但是此時,她衣衫不整,鬢發散亂,身下隱秘處傳來的感覺明明白白地昭示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她縱然怒火滔天,卻不知道該如何去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