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玄觀番外三(1 / 2)

玄觀原也沒有在意,待得他與楊嶽一路回了潭州,便覺得楊嶽日益消沉。他本是假借查看新建歡喜堂地形之名來的,到底也要裝裝樣子,與潭州本地官吏豪紳打打交道,不過也是在煙花之地來往。既見得楊嶽這樣,不免帶著他散散心。楊恩、楊雄終日在驛站忙著對付蒙古人,既是對楊嶽、玄觀兩人放心,便也全隨了他們。

楊嶽到底是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再是沉穩,對鳳翔樓裏那些個嬌媚女子也有好奇之心,便隨了玄觀去見識了一番。待得他一眼看到杜細娘便移不開眼時,玄觀方才隱約有些明白。

玄觀看那杜細娘雖是生得豐腴,彎眉鳳目卻隱約相熟,因著是個雛兒,那股媚態有些生嫩,卻越發顯得誘人。想到此處,玄觀懶得去理楊嶽與這雛妓如何,心裏隻反複琢磨那女孩兒,便慢慢向楊嶽打聽一些她平日之事,待得兩人如今還是一起洗澡,不避嫌疑,心下大驚。

玄觀對楊嶽倒是知之甚深,知道他不明白這男女風流之事,隻是一味慣著那女孩兒,但那女孩兒神情舉止分明不似個單純孩童,玄觀暗暗納罕,想了半日終是無解,便急急回了江夏,給正在淮南暗中行事的彭祖遞信,共商大事。

玄觀方回王府不過幾日,便收到茵娘的來信,竟是那杜細娘的女婢懷了楊嶽的孩子,玄觀自是大驚,原想使藥打去,無奈楊嶽死活不肯傷了一條人命,便也罷了。天幸楊恩、楊雄因著楊嶽到底不是親生,以往又從不惹事,隻當是少年時的風流債,沒有多言。

待得玄觀候了彭祖一起從江夏回了潭州,那女婢卻是流產死了,楊嶽經此一事,日日借酒澆愁,玄觀原有些妒嫉他好命,見得如此便不好再如何,知道他是個有心胸的,這般頹喪也不過是一時,便尋著個機會,把正事和他說了,過了幾日果然見他振作。

幾人正商量起程,洞庭湖的大水已是漲了起來,眾人皆是大驚,玄觀麵上不露,心上也不比楊嶽好過,急急尋著船舶,辭了楊恩、楊雄,與師父、楊嶽一起向平江而去。

玄觀是個辦大事的,便是心中有疑,也以正事為先,到得嶽州地界,便聽得有人傳讚楊家幺妹舍命報信之事,楊嶽聽得楊幺無事,自是大喜,玄觀聽得這女孩兒竟有這樣的膽量心胸便也嘲笑起自家胡亂疑心。

待得上了鍾山,楊嶽頭一件事便是去尋妹子,玄觀卻得先將師父引著與楊均天麵晤,不免又有些看楊嶽不順眼。他方陪著兩人敘話,便聽得楊嶽笑聲朗朗從外麵傳來。

玄觀這大半年未曾聽得楊嶽發笑,轉頭一看,隻見一個十四五歲,模樣極是周正的少女與楊嶽手牽手走了進來,玄觀見得兩人如此親昵,正有些發愣,卻聽得楊嶽道:“幺妹,還不拜見彭教主。”

玄觀立時便呆了,所幸臉上喬裝,叫人看不清神色,也聽不進幾人說話,隻是一味打量那少女。

隻見那少女竟是全無半年前的樣貌,彎眉鳳目變成了杏目嬌眉,原本單薄的身子發育得玲瓏有致,嫵媚中帶著英氣,與楊嶽站在一起,似是一對璧人。

玄觀是個明眼人,轉眼便看出這少女內力已是築基,又天生一副媚骨,元陰極厚,竟是平生未見的好鼎爐,不禁暗暗歎了口氣。他回過神來,便察覺楊嶽與這妹妹如今大是不同往日,那少女似是順服聽話,再無當初那般煩厭之意。

這邊廂,彭祖已是說服了楊均天,便帶著玄觀一起去了張家。張精天是個明理的,既是有彭祖出麵,楊家也有意,自是允了,言談間便提起了聯姻之事,言談間對那少女是讚不絕口。

玄觀見得如此,暗暗點頭,隻覺是一舉兩得,一麵全了張楊兩家之盟,以利白蓮舉事,一麵又合了那少女的心意,得了個心上的夫婿。是夜在陌生之地雖是有些難眠,卻仍是替她歡喜。

大事既是已定,玄觀便也想得長遠起來,公心上,他自是希望嶽州義軍能齊心合力,私心上也盼著楊家得勢,不免越發覺得那少女與張家老四的親事是千好萬好,待得與張家人回了鍾山南峰,目光便尋著了那少女,幾次欲上前與她恭喜,卻又忍了下來,不過在無人處端詳於她。

山風帶起鬆濤陣陣,那少女的頭發雖是隨風起伏,卻比往日那頭亂發齊整上許多,鵝蛋臉上微泛粉嫩之色,顯是氣血甚好,眼目間的冷色少了許多,與女伴們在一起輕聲笑談,大是開朗,見她笑得那般歡爽,玄觀的唇角也不禁泛出微笑。不經意間,他見得張精天身邊的一個年輕後生眼光一直落在那少女身上,纏綿不去,眼光中患得患失之色清楚可見,微微一愣,認得是張家報寧,不免苦笑一聲,猛然想起,這般滋味在他見到這少女之前,早已知道……

玄觀靜坐在彭祖身邊,打量著對麵的張報寧與張報辰,心中猶疑,張報寧之意清晰可辨,張報辰卻極是含糊,那少女更是奇怪,對張報辰竟是全無當初那般意味,一顰一笑間盡是坦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