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上)(1 / 2)

大唐聖曆元年,秋天。

位於長江中遊的武昌縣內有一座蛇山,山雖不高,但是卻以其上修建多年的名樓黃鶴樓出名。這時候天氣已有些涼了,山上很少有遊人遊玩。山上向江的一邊的一處樹叢中卻站著一個年輕少女,正望著滾滾的江水出神呢。這少女皮膚白皙,麵容姣好,體態輕盈,雖然十分年輕,但是內在卻自有一種深沉的氣度。這少女身著黃衫,頭上用一根紫色的發帶挽住了烏黑的長發,肩上背了一個小包裹,一看就知道是遠地來的遊客。隻是一個姑娘家單身一人來到這偏僻的所在,倒是令人有些奇怪,不禁為她擔心莫要遇到了歹人。

少女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天色將晚,便回過頭來,順著山間小道向山下走去。狹窄的山路上迎麵走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少女打量了這漢子一眼,見這漢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這漢子腰懸寶劍,身軀魁偉,步伐矯健,一看便知道是一個江湖漢子,但是此人看起來卻十分文雅,又有文士的氣度。這少女在外漂泊多年,這樣的人倒是少見,所以不禁多看了一眼。

那漢子卻似乎是懷著一腔心事,並沒有留神到迎麵走來的少女。二人走到了三步之內了,少女正準備讓到路邊讓那大漢過去,但是那漢子卻是早知道有人來了,隻不願意打攪自己的思緒,所以也沒有抬頭看來人。這時候他不經意的抬頭對迎麵而來的少女看了一眼,突然大驚起來,叫道:“葉楓,是你,你……”,後麵的話竟然接不上了,和剛才沉靜穩重的樣子判若兩人。少女也吃了一驚,回頭看去,並無他人,幽深曲折的山道上隻有自己和這漢子二人,而且這少女還有另一件吃驚的事情,那就是這漢子所叫的名字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從未見麵的姑姑的名字。二十多年前,姑姑被人搶去,一去不返,家裏人都以為她已經死去,不滿四十歲的奶奶氣急交加,一病不起,臨終前就是哭喊著姑姑的名字不肯閉眼。現在麵前這個人對著自己叫著姑姑的名字,難道是碰巧叫錯了嗎?

片刻之間少女心頭已經泛過無數念頭,與此同時,那漢子心中也轉過無數念頭,泛起無盡傷心的回憶。這時候,他走近少女,向少女臉上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喃喃道:“好像,但是不是,我弄錯了,那個人是早已死了的,唉!”少女給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臉微微紅了,心中更覺得奇怪,決定一定要弄明白這件事情。

那漢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向少女道歉道:“姑娘,對不起,我看錯人了,隻是因為你太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所以失態冒犯了姑娘,請姑娘原諒。”心中想到這少女鎮靜的有些奇怪了,忽又想到這少女獨自一人在黃昏來到這荒涼的所在,一定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少女聽了這話,抬頭問道:“前輩剛才呼喚的女子是否是叫作葉楓,請問她是哪裏人氏?”

大漢又看了少女一眼,發現她大約20歲光景,雖然隨身沒有攜帶武器,但是看得出她是身負上乘武功的。少女的麵龐很像他心中所想的人,但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最像的還是少女的氣質,又兼自己心中正想著那女子,所以會將眼前的女子誤以為是當年那人。大漢歎了口氣,想到那人已經死了20多年了,而這個少女約莫20歲的年紀,很像當年那人,她那時候也正是20歲。大漢正要沉入自己的回憶中,心中突然想到什麼,遲疑一下,遂回答道:“不錯,我正是叫的葉楓,她曾居長安。”

“長安?她是長安人氏?”少女楞了一下,又問道:“那麼後來她又去了哪裏呢?”

大漢似乎看出了什麼,回答道:“後來她舉家去了很遠的地方。”停了一下,又問道:“姑娘你貴姓?”

少女回答道:“免貴也姓葉。前輩所說的很遠的地方可是流放犯人家屬的嶺南?”

大漢心中顯然已有了準備,回答道:“正是。”

少女躊躇了一下又問道:“晚輩冒昧,想問前輩怎麼稱呼?和您所說的這個葉姓女子是什麼關係?”

大漢卻問道:“姑娘,你可是有一個姑姑叫做葉楓?”忽又壓低聲音問道:“你可是昔年高宗王皇後家的後人?”

少女一驚,沒有料到這大漢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世來曆,還沒有回答,大漢又說道:“我就是江南‘青泰劍門’的孫鵬程,姑娘你不用驚疑,你盡可以對我說實話。”說著手中的寶劍出鞘向旁邊樹叢上一揚,樹上七朵白花被削成兩半,直直落下。

少女看到這大漢的這一手,始能確定此人就是江湖中名氣甚重、除暴安良的大俠孫鵬程。少女行走江湖好幾年,也大略聽說過孫鵬程的事情,隻知道他中年才拜師學武,學成後武藝超群,最好行俠仗義,為江湖人士所稱道,但是被官府所通緝,此人已年過半百卻沒有娶妻。少女心中早已是十分佩服孫鵬程的,這時候有幸得見,心中十分高興,於是向孫鵬程先行了一禮,然後回答說:“孫前輩猜的不錯,我正是當年王皇後的侄孫女,我正是有一個姑姑閨名葉楓,隻是多年來不知下落。不知前輩怎麼知道我姑姑的下落,還望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