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嫡出的大小姐錦書正坐在榻上做針線,就聽見門外有小丫鬟傳話:“大小姐,夫人房裏的嬌紅姐姐來了……”
錦書扭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中繡了一半的小肚兜,朝著侍立在身邊的丫鬟玉硯看了一眼,玉硯連忙會意地朝外迎了出去。
“嬌紅姐姐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正是熱氣蒸人的時候呢……”玉硯素來是個小巧會說話的,一邊笑著與嬌紅打招呼,一邊打了簾子讓嬌紅進來。
嬌紅進屋後倒是並不敢再與玉硯說笑,隻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走到了錦書的跟前深深一禮,微垂著頭說道:“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嗯。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母親那裏有什麼事?”錦書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今年的天氣著實不怎麼正常,已經九月裏了,卻還是驕陽似火的,那勁頭兒一點也不輸盛夏時節。
嬌紅低眉順眼地說道:“回大小姐話,今日有侯爺的信到了,老夫人那裏傳話,說是晚上要擺家宴,因是臨時決定的,所以夫人那裏有些忙,特地讓奴婢過來囑咐大小姐一聲,請大小姐照看著三少爺用藥……”
這府中都說大小姐是個脾氣好的,可是嬌紅在這位小姐跟前卻總是不敢恣意,便是大小姐輕輕地瞟她一眼,都能讓她後背直發涼,偏偏這樣的話又不好對別人說,隻能一次次地小心提醒自己,在大小姐跟前要恭敬。
錦書聽了嬌紅的話,卻是輕輕地挑了挑眉,問道:“祖母突然要擺家宴,可是父親的信中提到了什麼喜事?”其實不用問她也猜了個八、九成了,算算日子,可不正是那位劉姨娘差不多該生產的時候了嗎?衝著祖母那興奮勁兒,大約這回是生了個男孩吧……
果然,嬌紅抿了抿嘴,輕聲說道:“侯爺來信說,七月二十七,劉姨娘生了位小少爺……”她是正房夫人身邊的奴婢,對於姨娘生了兒子這樣的事,本能的就高興不起來,或者該說是不敢高興。每逢這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換就很考驗人,對著老夫人和北院那位姨娘,以及姨娘所出的少爺、小姐,她臉上自然是帶著笑的,可是要是對上了自己主子,那臉色卻是要收斂上幾分的。
錦書嘴角微挑,臉上的笑意卻是有些發冷。她的父親武安侯宋清遠,如今拜了鎮遠大將軍的金印,正帶兵鎮守在邊關,已經有兩年不曾回來雲都述職了,那劉姨娘卻是他在邊關納進門的妾室,原是他部下一個千總家的小姐,進門快五年了,眼下已經生了一女、一子,可是至今武安侯都沒帶這劉姨娘回來過,錦書竟是連她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雖然心裏隱隱替母親不值,可是這種事到底不是錦書一個做閨女的能說得上話的,她隻微垂了眼瞼,對嬌紅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訴母親,容哥兒那裏我會去照看的,請她不必多操心,待他用了藥,我會帶著他一起去祖母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