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應這麼相遇(1 / 2)

遇見他的那一天,就像是村上春樹在原宿街遇見的那個女孩,他的百分百女孩。同樣的日子裏,同樣的四月天,我在開滿木棉花的街道上遇到了那個男孩,沒有問名字,也沒有留下電話號碼的他,我們卻約好了下次再見麵,卻再也沒有見過了。  “昨天在路上同一個百分之百的女孩擦肩而過。”我對一個人說。

“唔,”他應道,“人可漂亮?”

“不,不是說這個。”  “那,是合你口味那種類型嘍?”  “記不得了。眼睛什麼樣啦,胸部是大是小啦,統統忘得一幹二淨。”  “莫名其妙啊!”  “是莫名其妙。”  “那麼,”他顯得興味索然,“你做什麼了?搭話了?還是跟蹤了?”  “什麼都沒有做。”我說,“僅僅是擦肩而過。”她由東往西走,我從西向東去,在四月裏一個神清氣爽的早晨。  我想和她說話,哪怕30分鍾也好。想打聽她的身世,也想全盤托出自己的身世。而更重要的,是想弄清導致1981年4月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在原宿後街擦肩而過這一命運的原委。裏麵肯定充滿和平時代的古老機器般溫馨的秘密。是的。我也想要和他搭話,想要問他的姓名,想要知道他對我的印象怎麼樣,想要知道他是否可以和我交換號碼,想要如同春上一樣的想法,最後我又如同春上一樣的錯過,我約好了,他卻沒來,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不想見我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地方有一個少男和一個少女。少男18,少女16。少男算不得英俊,少女也不怎麼漂亮,無非隨處可見的孤獨而平常的少男少女。但兩人一直堅信世上某個地方一定存在百分之百適合自己的少女和少男。是的,兩人相信奇跡,而奇跡果真發生了。  一天兩人在街頭不期而遇。“真巧!我一直在尋找你。也許你不相信,你對我是百分之百的男孩。從頭到腳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樣。簡直是在做夢。''''  兩人坐在公園長椅上,手拉手,百談不厭。兩人已不再孤獨。百分之百需求對方,百分之百已被對方需求。而百分之百需求對方和百分之百地被對方需求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啊!

這已是宇宙奇跡!

但兩人心中掠過一個小小的,的確小而又小的疑慮:夢想如此輕易成真是否就是好事?

交談突然中斷時,少男這樣說道:”我說,再嚐試一次吧!如果我們兩人真是一對百分之百的戀人的話,肯定還會有一天在哪裏相遇。下次相遇時如果仍覺得對方百分之百,就馬上在那裏結婚,好麼?  “好的。”少女回答。  於是兩人分開,各奔東西。  然而說實在話,根本沒有必要嚐試,純屬多此一舉。為什麼呢?因為兩人的的確確是一對百分之百的戀人,因為那是奇跡般的邂逅。但兩人過於年輕,沒辦法知道這許多。於是無情的命運開始捉弄兩人。  一年冬天,兩人都染上了那年肆虐的惡性流感。在死亡線徘徊幾個星期後,過去的記憶喪失殆盡。事情也真是離奇。當兩人睜眼醒來時,腦袋裏猶如d。h勞倫斯少年時代的貯盒一樣空空如也。  但這對青年男女畢竟聰穎豁達且極有毅力,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再度獲得了新的知識新的情感,勝任愉快地重返社會生活。啊,我的上帝!這兩人真是無可挑剔!他們完全能夠換乘地鐵,能夠在郵局寄交快信了。並且分別體驗了百分之七十五和百分之八十五的戀愛。  如此一來二去,少男32,少女31歲了。時光以驚人的速度流逝。四月一個晴朗的早晨,少男為喝折價早咖啡沿原宿後街由西向東走,少女為買快信郵票沿同一條街由東向西去,兩人恰在路中間失之交臂。失卻的記憶的微光刹那間照亮兩顆心。  或許,那個男孩會成為永遠的記憶,那一天我木棉花的街道上,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沒有什麼語言的交流,眼神的交流讓我們互相都知道了彼此想到認識的心,我們一起走了很久,本來我們是相交錯的路,他卻突然的轉了方向,是的,最後我們並排在了一起,那個男孩對著我說:“你好,你是附近的學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