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牽著小姐的手,兩人一路步行沿著沙海的道路往前走。
左莊公陪著江流,他要照顧母親,所以落在後麵,四麵都是黑色藤棘,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腳踝。聽左莊公絮絮叨叨說起沙漠見聞,一時漠外風光,也算醒目無比。
本來老母不太相信江流,隻好騙她說是跟著師父修行,可一路走來左莊公的樣子又不像個師父,分明是個下人。
一路擔心,直到了漠外才開口問:“流兒,咱這是到了哪裏?”
“母親寬心,這是兒子掙出身的地方,是個大戶人家。”
“孩兒既然有誌向,怎能帶上母親?”
江流一笑:“是叫您來享福的,和您同車來的紫蘇是這家主人。以前我也不知道她家原來是西北諸侯。我走得急不好和母親解釋,孩兒承她照顧,在身邊做個隨從,也混口富貴飯吃。”
江柳氏了解江流,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遠處極目,一條沙道,路途人大多紅色毛發,趕著一隻巨大的赤色蠍子,上麵載滿沒見過的貨物,莊公說沙漠本地人,都是沿著商道要去關內討生活,有些人窮其一生穿越九州百萬大山,沒有能回來的。
本地風貌十分貧瘠,可到了剛才說的那座沙城前麵,卻又忽然感覺人力宏偉,蒼涼的平沙上出現一座城池本就叫人驚歎,更不要說粗獷厚實的群沙和岩石架構的城門和守城的重甲士兵。厚重的城牆上到處都是爪痕,還有許多甲殼類生物留下的殘骸,城上來往士兵繁多,熱鬧無比的城內,到處都是叫賣聲。
騾馬,牛羊,還有各種於修行有益的天材,亂哄哄熱鬧非凡,一路過來也不是沒有見過大城,但這麼有人氣的景象還是第一座。
“這裏原先是一座匪城,家人來此後屠盡匪患,又勵精圖治,將這裏變成了關內外都必經的一座軍城。就算王朝將官路過,也要下馬穿行。”
江流點了點頭,心裏沒有什麼感觸。
後麵的安排也算順利,進了城市中心的城主府,莊公解下腰牌複命,南遊換了衣服又接了管家發來的丫鬟,給紫蘇收拾打扮。
娘倆則被安排在府內的一間小院,不是仆役房,卻是一間待客的大廂房,還有三四個灑掃的隨從。
紫蘇換了身桃色的裙子,眼巴巴來見江流,一頭流雲髻已沒有初見那般自然。
江流笑了,伸手給她弄亂理順,丫鬟暗道客人好不曉得規矩,來不及阻止隻聽他道:“師姐來時是怎樣,就該是怎樣,去見家裏人恐怕有不自在。”
“江流...我好怕...”紫蘇咬著下唇,難忍恐懼。
她不是江流,對她來說橫穿大陸已經夠陌生,來到這裏還要三姑六婆一通問禮,誰又知道誰是誰呢。
跟在身後的南遊老仆也很無奈,回到家他的身份又成了普普通通的仆人,連一句話也多說不得。
“那我跟你去吧。”江流說出話,那跟著的馬臉婆婆頓時臉色一變:“公子,小姐去見家人,您跟著,恐怕不合適吧。”
“哼...”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馬臉婆子隻覺得一股冰冷從五髒升起,臉色發寒咬牙強撐,還要再說什麼。
左莊公是家裏的老人,見狀笑嗬嗬一招架,什麼也沒說,側過身子。
江流拉起紫蘇,兩個人在一眾丫鬟的呼和聲裏出了月亮門。
門外抓住小廝問清位置,知道這家主人和兩個婆母都在西花廳等著見紫蘇,江流最煩的就是這些大家規矩,牽著師姐比在自己家裏還自在,不知情的見了,還以為他是這家裏的哪位主人。
閑庭信步,直拉著亦步亦趨的紫蘇走到西花廳,門外兩個白衣武仆,見麵就是一喝。
“來者何人!?”
剛才已經有人跟紫蘇說過規矩,要她三跪入族,還不知道要不要照做,江流拉住她,平靜的看著那趾高氣昂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