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碧藍的大海,青翠的鬆林,在黃沙和鬆林的間隙中隱隱露出的是一塊塊的墓碑和枯黃的雜草。一條柏油的公路沿著海岸線在延伸,隔開了大海和鬆林,彎彎曲曲的也不知到了何處,與它呈t字型連接的一條黃土路,穿過鬆林把其分成了兩塊,徑直的奔向了遠處的村落,從高空望下去這整個的就像是一副墨綠色的太陽眼鏡,點綴在這茫茫的大地上。
這裏是濤起鎮臨海的幾個村的集體墳場,已經存在了有五六十年的樣子。自從沿海公路修起來後,為了防止水土流失和保護公路,也就成了省級沿海保護林帶。這一片的鬆林隨著近年來人口的增多和耕地的減少,加上環境保護的政策的推行,越發的受到重視。不但派有專門的守林人,間或還有一些所謂的專家來此調查研究。仿佛此處已經是人類的最後一片淨土。
在鬆林深處的一塊空地上,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被隨便的放到在沙地裏。它的不遠處,有一座大墳。墳上雜草很少,顯然是有人經常清理的緣故。兩旁種著鬆柏,卻是剛剛開始生根的樣子。此刻在墳前的墓碑旁,正跪著一少年。消瘦的身材,黑色雜亂的頭發,上身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t恤,看那樣子是有年頭了。這少年正在點燃在家裏打好的紙錢,用一根鬆枝翻動著,那燃燒的火光映紅了少年的臉龐,此時的他一臉淚水,那原本應該是明亮的眼睛沒有一絲的神采。隻是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墓碑,嘴裏不知呐呐的說著什麼。過了許久,這個少年才慢慢的站起,他大約有一米七左右,一張不是很圓的臉孔,因為日曬的緣故,略微發黑。在雜亂黑發的遮掩下的是一雙很大的眼睛,此時卻是顯得那麼的空洞。鼻梁很高,此刻的他緊抿著嘴唇,下意識的拍了拍褲子上的沙土,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看著這座大墳愣了一會,才開始慢慢的收拾自己帶來的祭品。
這個少年叫周磊,家住濤起鎮趕海村,今年18歲,年初剛剛上高三。一年前父母都因病去世,一個人生活至今。今天正是周磊父母的祭日,一早他就到了這裏。一個18歲的少年,正是青春激揚的歲月,老天卻讓他碰上了這天大禍事。從此他就要自己挑起這個家,要獨自忍受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痛苦和孤獨,沒有人能幫他,他要堅強也隻能堅強的活著。每當他忍受不住那種嗜心的痛苦的時候,他就會跪在父母的墳前,向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傾訴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怨意,這樣他才能輕鬆一些,才有勇氣繼續的活下去。
周磊抬頭望了望天上火辣的太陽,又看了看自己臂腕上的兩塊錢劣質電子表。這才發現,都快下午兩點了。他是早上7點多來的,到這裏竟然有6個多小時了。該回去了,家裏還有很多活等著自己幹呢。周磊推起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在鬆軟的沙地裏走著。這輛車是母親騎過七八年的,是母親留給周磊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了。雖然很破,但是周磊卻把她當寶貝一樣的愛護著,平時騎完以後總是要用幹淨的抹布,細細的擦拭一遍,才會放心的推到屋子裏。每當感到委屈和寂寞的時候,他就會靠在自行車旁,對著自行車自言自語,或哭或笑,就象對著自己的母親撒嬌一般。這輛破舊的自行車其實就是周磊對父母的全部精神寄托。
周磊推著車向林外走去,此時在那條沿海的公路上卻有一輛越野車搖搖晃晃的也向著這邊開了過來。像是個喝多了酒的醉漢,一左一右,一左一右的扭了起來。周磊推著車,低著頭想著心事,渾然沒看見那“酒醉”的汽車。那越野車此時卻離開了公路,開到了土路上來,車子倒是不搖晃了,卻是又拐下了土路,直衝鬆林而去。按說,此時是應該減速了,那車卻非但沒減速,反而加大了油門鳴著喇叭直朝走到這裏的周磊而去,大有一去不回頭的架勢。正在傷心的周磊,耳邊聽到喇叭聲,還在奇怪呢?旋即才明白過來,這喇叭聲好像就在眼前。抬頭一看,竟是一輛汽車鳴著喇叭直衝自己奔來,離自己也就還有四五米了。來不及想的太多,周磊把自行車往旁邊一扔,自己也朝著另一麵的沙地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