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撒市東南郊的克羅療養院不是一筆兩筆就能描繪得出的,靜靜地展示著她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外表。先進的醫療設備,一流的專家和醫護人員,昂貴的費用,精美的營養餐,人性化的服務卻將普通人冷硬地隔絕在大門之外——住一天就得酸菜就饅頭過一陣子。
清晨的克羅安靜得不像話,護士穿著白色的平底鞋靜悄悄地行走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麵上,水池裏的水在緩緩流動,水麵的波紋排列整齊地向東遊去。巨大的雕塑豎立在療養院的中央,還算淡薄的霧氣硬是將這天使雕塑偽裝了一個巨型的加濕器。
“唰——”唐舜拉開米色的窗簾用銅鉤固定好,窗戶推開一條縫讓室內一夜的汙濁空氣流竄出去,伸伸胳膊蹬蹬腿,卻意外的碰到了軟軟又冰冷的東西,猛一轉頭。
前幾天老板不知道抽什麼風,碰見個女人倒在路上渾身是血,崇決二話不說就讓唐舜下車把人救起來送到醫院,搶救之後在醫院度過危險期醫生說小心療養之後就把人送到了這間進來看看都覺得身份得到升華的療養院。得知了住一天的費用之後,唐舜待了一個小時立馬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吃嘛嘛香,給他一張借記卡他都能橫掃迪拜似的。
本知道這女孩子夠美的了,沒想到睜開眼睛……簡直讓人不能直視了。
唐舜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和老板崇決去厥浮寺求簽,很多經商的人都挺信這個的,而三四大師則是非常有名的老禿驢,咳,聖僧。還記得,當時三四大師看了崇決的簽之後表情變得很是怪異,“你最近要多做善事,會有善緣的。”崇決當時的表情很是懷疑,看了一眼唐舜:我像是作惡多端的人嗎?唐舜很嚴肅地搖了搖頭。
“你醒啦。”思緒飛轉,唐舜掛起禮貌的微笑。
“是。”浮生笑笑,“恕我冒昧,請問這是哪兒?”
唐舜剛準備想說銷金窟卻一本正經地咽下話茬兒,“克羅療養院。”頓了頓,“你叫什麼名字?”說完他就鄙視了一下自己,不矜持,看見美女就問名字。
“浮生。”
“我叫唐舜。”唐舜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看著浮生坐在床沿自己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請問,你一身血汙地躺在路上遭遇了些什麼?”
浮生還是笑笑,“壞事。”
唐舜閉著眼睛摸到一旁剛倒的白開水想都沒想就灌了一口,這姑娘的思維和她的臉一樣不敢讓人直觀。
“你先休息。”唐舜對浮生笑道,站起身走出去關上房門拿出手機撥通了快捷鍵第二位號碼。
“老板,那女孩醒了……”
浮生坐在床沿,摸著被子柔軟的觸感,清清淡淡的笑眼此時恢複了模樣,還是那樣的美好,卻是讓人無法靠近的疏離。
她睜開眼睛就感受到了天花板帶給她的衝擊,白茫茫的還有雕花,這一看就不是當朝的裝飾,據她所知別國也沒有這樣的裝飾風俗。還未身死之前為自己算了一卦,因為不信銅錢的結果,所以用其他方法統統為自己算了一遍。
坤上乾下。
在當時看來可能不明不白,現在總算參透了,這也算是上天給予的忠告吧,人啊,終究是算不透自己的命運。
女皇以與敵國互通的罪名賜予自己毒酒,微微一笑便喝了下去,看著周圍人不忍的目光,浮生隻是安靜地看著身居高位的那個女人,為她定國安邦殺敵無數大刀砍在身上她都不吭一聲,利欲熏心竟懷疑自己是否有奪位的心思。
羅瑟啊,浮生最後笑著看她,你可知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五髒六腑開始隱隱疼痛,但僅僅是輕微的,浮生一身華服立於朝廷之上,卸下腰間的寶劍丟在金磚地,一口血噴在地上。
不少大臣轉過身不忍心看到這一幕,這軒轅將軍的功勞,自己是看在眼裏的,但軒轅將軍為什麼不申辯?心有不忍,卻終究敵不過項上人頭。
開始暈眩的浮生撐著一絲意誌站在那裏,依然抬頭看著坐在高處的那個女人,你不知道啊。
隻因,
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