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現身(1 / 2)

夜濃暗得不像話,伸手不見五指,此時的祲村裏,一個新生命悄無聲息的降生。

嬰兒從媽媽肚子裏出來後,並沒有啼哭,而是安靜地被送到了祲村的密室裏。一把亮著寒光的手術刀,在密室中刺眼的光照下,狹小的密室裏,正進行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祲族秘書的全部繼承者,葉清讓,並不是祲族人,卻正輕鬆的抓著小巧的刀柄,在嬰兒白嫩的胸脯上劃下一道優美的弧線。

“看來迷藥還挺管用呢。”葉清讓輕笑,手上的動作依舊一絲不苟。

“好好手術,這孩子,將來可是會造福整個祲族的…”從黑暗中走出的白袍老人,雙手顫抖著,眼神中流露出不舍,望著還在繈褓中的嬰兒。

“祭品?”他略帶嘲諷死的輕笑,手裏的動作卻不由得加快。“這孩子生的一雙災眼呢。”

嬰兒的雙手緊緊攥著。

“由古到今,凡是祲族子嗣,有純黑色瞳仁者,便預示著經曆大災大難之後必有所作為,可是能熬得過這災難的人卻寥寥無幾…我看著孩子,也不像是能夠承受得住的…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可隻因為他天生一雙黑眸就讓他當祭品實在不公。”葉清讓拿著針,快速的將嬰兒胸口上的傷縫住。

線條曲折卻又不僵硬死板,活像一隻匍匐在胸口上的蜈蚣。

這就是,祲族人一出生都要進行的秘術,讓自己的心髒移位,能夠在戰爭中輕而易舉的占上風。

“好了,他可能也快醒了。”他將嬰兒遞回白袍老人的手中,老人接過嬰兒,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蒼老的聲音回蕩在葉清讓的耳畔,“是禍還是福呢…”

“祲瞳!”躺在床上的女人流著眼淚,虛弱的不成樣子。她接過老人手裏的嬰兒,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兒子剛出生,麵臨的卻是那冰冷的祭壇。骨肉分離讓她心如刀割。

深吸一口氣,她哀求著,“族長…我求求你,他才剛出世沒多長時間…”這般垂死的掙紮與哀求,在之後,統統都敗給了祲族冰冷的條例和規定。

白袍老人收回眼中的同情和憐憫,一本正經的望向別處,緊皺著眉,“你知道我們祲族的規矩…”說完他湊到嬰兒身邊。

嬰兒緊閉著眼睛,仍處在昏迷和睡夢之中。

女人顫抖個不停,幾次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可現在,突然一個膽大的想法竄入她的大腦!

“族長!”她抓住白袍老人的長袖,“要是…要是葉清讓他看錯了呢…對!萬一祲瞳可能…根本不是黑色瞳仁呢!?”

“你也是糊塗了啊。葉清讓…他怎麼會看錯呢…”老人從她的懷中抱走嬰兒。他能感受到女人心中的痛楚,作為祲族族長的他,卻無能為力。

也無可奈何。

女人呆呆的倒在枕頭上,淚水浸濕了她的麵龐。

祲族在月圓之日獻祭的傳統,延續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到了天塌下來都無法阻止的地步。而延續了如此之久的儀式,從來不會因為誰的眼淚就停止。

“族長,祭祀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族長,篝火台和架台都已準備完畢!”

“族長,儀式…可以開始了!”

天邊那一輪圓月,忽的開始在雲朵中上躥下跳。天上的烏雲,卻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越積越多。

“族長!今晚…可能不能順利舉辦儀式了…陰雨積雲,天有不測風雲啊。”

眯了眯眼睛,蒼老的眼角是一道道皺紋,而眼睛腫卻閃爍這智慧的光芒。白袍老人淡淡一句,“下一個月圓吉日,是在什麼時候。”

“十五年之後。”

女人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癱軟在床上,意識也漸漸昏迷。

“祲瞳…生下你,到底是禍還是福呢…”

“是禍還是福呢…”

……

十五年之後,祲村。

月食之夜,天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濃重的黑暗將整個世界緊緊裹住,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絕望。

祲村裏,漸漸出現點點火光,濃厚的聲音拉著奇怪的腔調,念著祀詞。風刮的有些陰冷與狂躁,拂過每個參加祭祀的人的臉頰。

一個巨大的天壇矗立在所有人的前方,白色的石柱上刻滿了青麵獠牙的邪魔,在這樣的氣氛下,被點染的十分莊嚴與肅穆。

祲瞳被放在天壇的頂端。他其實是都懂得,也早就知道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同齡的夥伴都將他視作可有可無般的存在。偶爾玩耍間的一句話,都會清楚的提醒自己:喂,你可是我們的祭品,早晚都是會死的。

千怕萬怕,怕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被高高地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