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豔霞(1 / 2)

此時的我,正站在摘星台上看晚霞。晚霞的顏色和我身上的珊瑚色長裙一樣美。緋色的霞光在皇城上空流轉著,就像血液在血管裏流動一樣讓人陶醉。我一向很迷戀這種感覺。摘星台是整座皇城最高的地方,此刻,我就站在這裏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夕陽下,連晚風都是醉人的。我的衣裙,我的長發,被這醉人晚風吹得飄逸了起來,閉上眼睛,我無聲的笑了。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看夕陽了。憶起方才從宣政殿出來後,前殿那些人一個個恨不得拆了我的骨頭的樣子,真是讓人忍俊不禁。從宣政殿到這摘星台,我一步步走得很穩,繡鞋上的並蒂蓮花就像要剛盛開一樣嬌豔。沒有理會我的身後,那些欲將我除之後快的男人。“妖婦,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不用回頭看,我就知道這話一定是出自宋子桓之口了。他一向跟我不對付,自從詩語死後,他就更仇恨我了,現在看我落難了,肯定巴不得我死了去才好呢。詩語,心下默念這個名字心裏就像被針刺了一下。自從我雲曦和走上這條不歸路,我就拋棄了良知。為了達到目的,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從不後悔。可是,對詩語,我終究還是愧疚了。但我不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讓她進宮為妃的。“妖婦,梁詩言已在翊坤宮吞金自盡了,現在該輪到你了!”我猝然頓足。我不知道當時聽到宋子桓說的這個消息時是什麼感覺。皇後梁詩言,這個女人,從我幫她坐上皇後之位到幫她在**中掃清障礙坐穩後位,我跟她相處了十六年。她、死了嗎?我望著天空中那紅得像血一樣刺目的豔霞,喃喃低語:她倒是,先走一步了。“雲曦和,你手上沾了那麼多條人命,今天你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死,我勸你還是別耍花樣的好。不然的話,隻會死得更慘。”“嗬嗬……”聽著衛源這話,我真的是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啊!我扶起耳鬢邊的一縷青絲,緩緩轉身,青絲緋衣麵對眾人。纖長白皙的手指夾著把玩,眼波流轉望著眾人。嗬,人倒是來得齊啊!一襲青衫怒目而視的宋子桓,金冠蟒袍一臉怒容的九皇子衛源,身著侍衛統領服手持卿雲刀安然默立的劉淮安,還有一群對我持刀相向侍衛包圍著。看著這些人個個臉上那憤怒得幾近噴火的眼睛我忽而覺得好笑。不由自主得笑得更大聲了。“你…你笑什麼?”衛源氣憤得指著我,“哼,死到臨頭了還耍花樣!”“我笑什麼?”我抿嘴,“我當然是笑你們這一大群男人啊!既然我今天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你們又何必出動這麼多人來呢?唉,想我雲曦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能勞煩你們這麼多大人物一起出場,看來想謙虛一下都不行了。”“你…你真是…你簡直無恥!”眾人聽罷,一個個氣得臉通紅。不過能看到他們氣急敗環的樣子,我的心情一陣舒暢。“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為七哥和十一弟報仇!”說著便探手奪了邊上侍衛的刀,我眼睜睜看著他劈手就要向我砍來,唇邊笑容不減,腳下一動不動。因為我知道,我是不會這麼死去的。果然,銀光一閃,利器摩擦下濺出了點點火星。劉淮安的卿雲刀攔下了他。“劉淮安,你攔著我幹嘛!難不成你跟這女人是一夥兒的!”“九皇子,主子有令,雲曦和現在還不能死。”“什麼?為什麼皇兄會下這樣的命令?”劉淮安話落,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不甘的神情。也對,他們是該不甘的。我是衛襄最大的仇人,對這些人來說,我多活一刻也是罪過,他們應該要把我千刀萬剮才解恨。“九皇子,瞧你這呆笨的樣子,也難怪你能活到現在了。”竟然想要為衛芳和衛敏報仇?!真是個有勇無謀的草包。當初,要不是我先一步設計了他的這兩位“好兄弟”,他這會兒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拿刀指著我嗎!甩甩頭,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都從腦海裏拋出去。我安靜得等著程夷,等著他來讓我最後再看一眼,就一眼。身後傳來一陣平穩有節的腳步聲,我知道是他來了。他就是我多活一刻的目的也是我和衛襄交換的條件。“梁夫人,聖上說,你要見我?”梁夫人?我苦笑,沒有回頭。我閉上眼睛,仰頭深深吸了口氣:“程將軍,他們都說我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婦,都恨不得我死。你說,我該死嗎?”程夷注視著眼前這一襲緋衣的女人,她還是和十年前初見時一樣美。女人的美,是最致命的毒。這話是師傅說的,他一直記得。程夷蹙眉,似是在奇怪她為什麼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梁夫人,這世上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嗬,這個男人啊!永遠都是這樣。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呢?他說完這句話,見我沒出聲,便也不開口。我們都沉默的站著。我看到空中有兩隻大雁在來來回回的飛著,估計是掉隊了。晃過神,這才意識到要快入秋了。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我記得,我第一次遇見這個男人,也是在秋天。“梁夫人,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六年前的那次狩獵,你為什麼要救我?”我這一生,背負了太多的罪孽。我不怕死,也許死亡才是我的歸宿。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要是死了,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這麼的、這麼的深愛著他。愛得我的心都在抽搐著絞著疼。“嗬嗬……”我扭過頭去,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程夷,你可知道,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你說。程夷,你可知道,我好愛好愛你。程夷,你可知道,我好累好累。“原來,你不知道啊?”我笑了,笑得那麼明媚,笑得那麼絕望,啟齒道,“那我還是不告訴你好了。”說吧,縱身一躍。從這摘星台到地麵的距離有多遠呢?從生到死的距離又有多遠呢?身體不斷下墜,周身的風、空氣擠壓的我生疼,看著光滑的地麵離我越來越近了,這一刻我想起了衛胥,他在駕崩前對我說的話“曦和,你莫要再執念程夷了,他終究不是你的良人。離開皇宮,去尋找你的幸福。你是個好女人,應該得到幸福”。衛胥,恐怕也隻有你會認為我是個好女人了。可是,對不起,衛胥,我已經,找不到我的幸福了。墜地的那一刻,我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疼。我感覺我整個人都空了。我躺在地上,除了還在空中打轉的雁子,我竟然看不見其他的一切。是誰?好像,是誰輕輕地扶起了我。是誰在我耳邊哭泣?一定是我聽錯了,我死了,恐怕這世上沒有誰會掉一滴眼淚的。“曦兒,你不要嚇父王,你怎麼這麼傻啊……你不要怕,你看……父王把免死金牌拿來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讓你死的……”父王?父王是誰?是寧王衛弘嗎?那個讓我娘苦等十年的負心人?“曦兒,你不怕…..不怕啊,父王這就帶你去找大夫……我們去找大夫……”我好想看見娘了,她在朝我笑呢。她穿著那件她最喜歡黃底碎花的衣服。娘,阿寧好困。阿寧乖,困了就睡吧,娘給你唱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