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子帶著尊貴的表情,漠無感情地應了一聲。
永璉傷得雖然很重,但畢竟是外傷,他的武功底子極好,休養了一個月就已經大體無事。這一個月他留在木蘭府,陪聖駕的皇宮大臣們自是離他越遠越好,以免一個不慎惹禍上身。他的病房裏除了賀孤生幾乎沒有人來過,阿盼娥****專心煎藥,隻要賀孤生告訴她永璉在好轉她就笑顏燦爛,雖然擔心,她卻更怕永璉擔心她,所以一個勁地努力讓自己在牢房裏過得很好。
“魚兒水上遊,狗兒洞裏走……”自永璉大好起來,她的心情也越來越好,永璉不但沒死還每天喝著她煮的藥湯,想到這些她就會笑眯眯的,“我等‘小姐’來,****不煩憂……”
“好難聽啊。”獄卒們竊竊私語,“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這丫頭不要熬藥、不要唱歌?她、她、她真有殺人於無形的本事。”
“除了等二皇子自己趕快好起來把這個女人領走,還有什麼辦法?難道你敢放她走?”
獄卒正在竊竊私語,突然“吱呀”一聲牢門開了,一個人進來,細心地反手扣上了門。
光線一亮即滅,門關了起來沒光,看不清楚來人的臉。
“什麼人?”一個獄卒拔刀衝了上去,大喝一聲。突然他的聲音小了起來,“什麼人——還不給端慧太子讓路?”
來人衣發飄拂,頎長的身材,正是讓木蘭府驚心動魄的永璉。
永璉?阿盼娥陡然忘了自己在扇火煎藥,“啪”的一聲手裏的蒲扇跌了下來,“君知!君知!”她撲到牢房的柵欄麵前,興奮地向他揮手,“我在這裏!”
傻丫頭,就為了見他一麵值得這樣開心嗎?永璉半蹲下來凝視著她、凝視著她的一雙眼睛。
“君知……永璉!”阿盼娥笑顏燦爛地望著他,似是對於知道他的真名叫做“永璉”覺得很得意。
永璉微微咬住了唇,她麵對著他的時候為什麼總能這麼滿足?這麼開心?
“阿盼娥。”他本有千千萬萬句話要說,說到唇邊卻什麼也不及“阿盼娥”三個字好,頓了一頓,仍然隻是輕聲地說:“阿盼娥。”
“嗯。”阿盼娥伸出手穿過欄杆伸進他的衣袖裏握住他的手臂、手腕,感覺著他身上的溫暖,“你的傷好了嗎?我每天都很認真地熬藥,你有沒有吃?”她一見他就忘了什麼生生死死的事,隻是單純地關切他目前的整個人,過去的事情,即使是昨天的她也都忘記了。
她居然什麼也不問,不責怪他尋死,也不責怪他是個活得那麼失敗的男人,隻是關心他的身體好不好,藥有沒有吃?永璉緊緊地握住欄杆,感覺她手的溫熱,“你的眼睛怎麼樣?能看見東西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大體上還能勉強維持平靜。
“可以可以,我這不就看見你了嗎?”阿盼娥拚命點頭,對於自己的眼睛毫不在意,“你的傷——”
“已經好了,我怎麼敢不好?我聽說……聽說你每天燒掉了好多藥。”永璉笑了,聲音卻越發顫抖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阿盼娥頓了一頓,“我們什麼時候回品安坊?我好想你,寶福和吳媽都很想你。”她似突然之間想起來,“你別再死了好不好?你讓大家都很害怕,那樣不好。”她低聲說。
就隻是這樣嗎?永璉的手鬆開欄杆抓住她的肩膀,顫聲道:“你不恨我……不恨我那個時候沒有救你?你不怪我四年來總是不回去?你不怪我這幾年做了那麼多錯事殺了那麼多人……”
阿盼娥秀麗而不豔麗的臉頰緩緩地抬了起來,認真地看著永璉,“阿盼娥可以為永璉死,是真的,不是假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永璉救,沒有。”她伸出手去觸摸永璉的臉,“永璉心裏難過,所以不回家,永璉殺的人都是壞人,我知道的。”
困擾了他四年的心結在她心裏就這麼簡單?可笑他卻苦苦掙紮了四年,掙紮在憎恨與淡泊之間,原來真正淡泊的人是她,在她眼裏一切都這麼簡單,因為永璉心裏難過……他深吸一口氣隔著欄杆緊緊地抱住她,這是蒼天給他的寶!蒼天待他不薄!沒有虧待過他!一切的恨都是錯的。
“永璉?”阿盼娥覺得他整個人都熱了起來,“你發燒了嗎?”她關切地問。
這丫頭!好煞風景。永璉隔著鐵欄杆輕輕吻了一下她微啟的唇,這個吻也是一觸即分,卻如火一般熱,“癡子。”他低聲說。
阿盼娥微張著口看他微笑的神態,她從不掩飾看他看到癡迷的眼神。過了一會兒,她驚醒似的大大地到抽了一口氣,伸手掩住了嘴,臉上微微一紅,她也沒多難為情,湊近永璉的唇也輕輕吻了一下,“我喜歡永璉。”
“我也喜歡你。”永璉笑若紅塵,環抱著她纖細的肩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