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的夜裏,百年祖業還是毀於一旦,爸爸他一瘸一拐帶我們離開,媽媽掩麵哭了幾天,一場大病不起。
那晚的自己,喉中始終幹灼如焚,腦袋意識也是模糊的……我抱著沾滿自己血跡的“蜀中唐門”四字牌匾,在無盡的淚水中,對師父的想念更是痛徹心扉……
這是真正的一夜長大,從此我才得以明白,什麼是——世道難,人心亂,情義並絕,淚落誰安!
聽完這些,夜英神情怔住,他突然出手,抓住我的肩膀。
“寶寶。”
世上仿佛再不會有比這更動人的稱呼,我像回到那個乞求他出現的夜晚,而此刻的自己,原來已經哭到連眼睛都睜不開。
師父,其實一直以來,我也很想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留長發,穿漂亮的小碎花裙。
可是自從你和唐姍走後,就隻剩下我了啊……我隻有用堅硬的東西來偽裝自己,因為我是頂頂厲害的“蜀中唐門”的後人,我怎麼可以倒下……
夜英忽然穩穩地將我抱入懷裏,久違的懷抱撼動我心,將臉埋在他的肩頭,隻想哽咽著將心事都盡數托出。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其實在我心裏麵……很裏麵的地方,早就不怪你了……”
過去那些年歲中的思念,那些苦澀和酸意,滿滿的浸滿每一秒的人生,什麼都無法將我治愈完整……除了你。
隻有你。
可那時的你,又在哪裏?你可曾記起過我,也曾試想過與我聯絡?
“我不該一走了之。”
我忍住哭泣,抬頭對夜英說,“那個時候,我……我不知道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你就不理我了……突然就走了,什麼都不告訴我,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就算我想改正,發誓以後乖乖的聽你的話,可是……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夜英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背,他也將他的臉低下來,靠在我的肩膀。
“其實,我之前對你的那些……都是裝的。”
那些故意的冷漠相對,渾身帶刺,都是裝的……
“我真正最怕的……是你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你一直都不會再理我了……”
“不會的。”他堅定著字句安慰我。
我知道的,因為你已經回來了。
夜英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靜默的青衣少年,總是靜坐著去觀這個天下的春秋枯榮,他不再是青蔥俊秀的柳木,而是一株參天的古木。
他還能夠回來,已經好不容易。
我抹著眼淚,看到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即致命又溫暖,那是一如從前的,像萬裏冰川、千裏冰牆中唯一升起的一團火焰。
發現自己正依偎在夜英的懷裏,我有點害臊的爬起來,揉揉眼睛。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以後再有委屈,不用憋在心裏,什麼都可以和師父說。”
那這樣……算是和好一點點了吧?
我看向夜英的眼睛,擼擼鼻子說,“才不會和你說,因為……現在已經沒人敢隨便欺負我了。”
他俯下來,用潤軟的……手指,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也對,現在這麼野蠻,一般人確實治不了你。”
“……”我臉上微紅,嘟噥還加上撒嬌的意味,“那你當時到底為什麼要走?現在,又為什麼會回來?”
“離開的原因,等以後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夜英撫摸我的發尾,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頓和突兀。
“至於為什麼會回來。”
他笑得如同已走過萬水千山,踏月而來……我心裏頭的火,好像越來越燙。
“當然是為我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
不用多問,也知道夜英指的那個人是誰。
而他說的這麼肯定和認真,就好像是已經被驗證過千萬次的事實一樣。
我整個人都已經像被火燙到了……
賓館外,晴空萬裏。
我抬起頭,像從未見過……那麼藍得天!
……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喂,小戲,你家小濕父呢?”
——“哎嘿嘿嘿,他在前頭等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