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動,任由他這麼握著,在經曆一段沉默的注視之後,他幹澀的雙唇微微顫了顫,吐出了讓他鬱結成殤的症結所在:“白玉熙說得是不是真的?”
這是她昨夜想追出去解釋的東西,但此刻,已經沒了昨夜那急於解釋的心情,歎了口氣,語氣淡淡的:“我說不是,你信嗎?”
他聞言,也跟著歎了一聲:“我們之間,已經是這個局麵,是與不是,本該不重要了,是我……太執著了!”
看著他哀婉的神態,那眉宇間顯山露水的不舍和無奈,讓那不該有的希冀,死灰複燃。氣氛正好,她放縱著自己的心思,顫著聲,問了出來:“十七!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他的眸光閃了閃,泛起薄薄一層水汽,但很快就退了下去:“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原諒你,可是你做的事,讓我如何能原諒?我忘不了父皇在城破之時,從城樓上縱身躍下的樣子,忘不了我皇兄那死不瞑目的臉,還有我那被踐踏地麵目全非的皇弟……他們一直在我腦子裏盤旋,怒氣衝衝地的看著我,問著我,為何會愛上仇人?愛上害死他們的儈子手!”
越來越沉的自責聲,徹底撲滅了她心頭的期許,直到如今,他和她之間,早就被劃出了一道鴻溝,是她和他怎麼都跨不過去的!
“十七,如若不能原諒我,那便恨我吧!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這句話,早該說的,不帶著怨恨的真心話。
“恨你?”鳳十七淒楚一笑:“是啊!是該恨你的!”
她接來下去:“那就讓自己好起來,這樣才有力氣恨我,才有力氣讓我償還我欠的血債!”
鳳十七點頭:“好!我好起來,我找你償還血債……但,此刻我累了,我想在你的膝上躺一會兒!”
柳青青用行動做了回應,身子一挪,靠到了床頭,用雙手抬起他的後腦,把他的頭輕輕移到了她的膝上。
他的眸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龐,那麼深,那麼沉,像是要她的樣子刻入靈魂深處般,仔細而專注。
許久,他終於看夠了,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嘴角微揚,帶著舒適且滿足的淺笑。
太醫宮女輪番過場,也輪番折騰,卻哪一個都沒有把鳳十七給折騰醒。鳳十七睡得沉,似乎要把這精氣神都給補足,要存夠力量。柳青青覺得挺好,凡是皆有因果,事情既然是她做得,那便總是要償還的,這麼拖著不死不活,還不如早些償了,早些解脫,她不怕死,卻極其討厭這等死的過程,漫長且讓人窒息。
日落西沉,提醒著人們又過了一日,柳青青在鳳十七身旁伺候了一日,沒等來鳳十七悠悠轉醒,白玉熏逃婚的消息,卻已傳遍了皇宮。
這皇宮說大也大,奴仆上萬,後妃上千,說小也小,一個風吹草動,便會人盡皆知。到了夜幕降臨,本該順著風傳到宮外的消息,卻被重重的宮牆阻隔。到了子夜,基本關於白玉熏所有流言,也盡數消弭,最終的消息,便是雲國皇帝的掌上明珠,一直靜靜待在皇宮中,為做合格的璟王妃正做著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