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十七的雙腳垂了下來,正要落地的時候,卻騰地往上一升,像是被白玉睿抓了回去。
“白玉睿!你這個禽獸!”
“罵!再罵!越罵!朕心裏就越痛快!這口氣,朕可憋了二十幾年,你且好好受著吧!”
柳青青拚命地聽著,卻再也捕捉不到屬於鳳十七的聲音,唯有白玉睿夾雜欲望的急促喘息。
柳青青抬手捂住了耳,緊緊地,直到發疼,那聲響卻依舊清晰……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柳青青覺得自己的身上的血都快被忍耐給熬幹了,床榻上才傳來白玉睿的一身喚。
兩個宮人聞喚,帶著拖著木托盤的一列宮女便急急地進了來,一陣忙碌之後,一左一右地扶著更衣之後的白玉睿離開了重華殿。
一眾人的腳步聲消失已久,柳青青卻依然凝聚不齊力氣,完成那個從床底翻滾而出的動作,隻能緩慢地一點點地往外挪。
空氣裏仿佛長著刺,每一口呼吸,都能帶起心肺的疼痛。
木雕床上的床幔,放了下來,水紅色的,映著鳳十七縮在床角,那單薄影。
“不要看!不要看!若是你看到了我此刻的樣子,我立即就咬舌自盡!”
柳青青正準備掀開床幔的手,頓住了。
“走!走啊!”鳳十七朝她低吼,聲音裏有著濃濃的怨,深深的恨。
這怨恨如同一把利劍,頃刻間就刺得她體無完膚。
淚,滾燙地從眼角落了下來。
她捂住了嘴,轉身跑出了重華殿。
北邊!北邊!她呐呐的提醒著自己,這宮裏是連哭都不能自主的地方,小管事分給她的那間單間,此刻,卻成了收納傷情的最好的地方。她要撲到那小床上,蒙上被子,好好地哭一哭。
她跑得很快,很急,朝著北邊的方向,直到淚哭幹了,她止住了步子,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風裏飄飄渺渺散著歌聲。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誰?誰在唱歌?”她朝著那歌聲來得方向問了一聲。
回答她的隻有歌聲。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娘親?是你嗎?”她又問。
兒時的記憶,如洪水般湧了出來,娘親拍著她睡覺時哼的歌,坐在屋子裏繡花時吟的曲,不都是這首嗎?是娘親嗎?是不忍她如此痛苦的活在這世上,來接她了嗎?
好!太好了!她好累!娘親,接她走吧!
她循著歌聲走了過去,走入那條長長的甬巷,走入那一片濃霧繚繞裏。
摸著那冰冷的宮牆,往前走,緩緩地,卻越來越靠近那歌聲。立在一扇緊閉的朱紅色宮門前,她伸手理了理鬢邊淩亂的發絲。
太狼狽了,娘見了會心疼的!
柳青青提起了嘴角,用笑容妝點著憔悴的麵容,伸手推開了宮門。
‘吱呀——’
門緩緩地朝內退了去,帶出悠長地聲響,如同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走了進去,朝著濃霧裏的人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