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客棧前後左右總共就三張桌子,十二條長凳,且全是歪歪斜斜的,但卻被擦得極為幹淨。正對大門是一個櫃台,櫃台也是鏽跡斑斑,櫃台旁邊就是一扇小門,門口由一塊粗布掛著當作簾子,布上麵打了幾個補丁。
大漢所坐的那一桌是最靠門口的,因為屋子往裏實在有些昏暗。他將那大刀放在桌上,滿心盼望地等待那個“翠花兒”做好了小菜,從那門簾後麵盈盈轉出來。不多時,門簾後麵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大漢微微笑起來,胡須渣子像毛蟲身上的毛在動。
門簾微動,一隻略為黑色的手戴著一隻古色的手鐲掀開布簾,一名胖的瞧不出實際年紀的女子挪動圓滾的腰肢扭身轉出來,另一隻也是微黑的手上拖著一碟子的炒牛肉。這女子滿臉肥肉,擠得五官痛苦地湊在一起,看起來哭不像哭地對大漢說道:“客官,牛肉來了。”聲音甚是嬌滴誘人。
大漢麵色一僵,半晌笑道:“好,好,放這裏吧,把........我的酒拿來。”
女子一擠五官,像是在笑:“好的,您稍等片刻,就來。”
大漢等她進了裏屋,呆呆坐著,瞧著碟子裏的牛肉發呆,許久甩甩頭低聲罵道:“翠花兒?你也敢起名字叫翠花兒?真是鄉下人,奶奶的,吃不下了。”
那女子又掀開門簾,一手腋下夾著一大壇的酒,來到他麵前,將酒壇子放在桌上,像是哭一般笑著說:“客官,還有什麼事盡管吩咐便是,請慢用,我給您打掃一下住房。”說罷,咚咚咚走上了樓梯,木板做成的樓梯被她壓得嘎吱嘎吱響。
漢子望著樓上幹瞪眼,過了一會兒眼中竟然生出一絲怒氣,斜著眼睛在四周打量了一遍,冷冷一笑,目中的怒氣變成了一絲淡淡的殺氣。夾了幾塊肉,放進口中大聲咀嚼著,又一口氣喝了半壇子酒。
此時門口忽兒一暗,大漢回頭看去,筷子裏夾著的一塊牛肉卻啪一聲掉下來了。門口處站著兩名年輕人,一男一女,男的約十九二十歲,高大結實,相貌說不上英俊瀟灑,卻也端端正正,眉宇之間似乎有一股晦氣。女的大約十六七歲,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長長的睫毛活了一般輕微抖動,小巧的鼻子恍若天造之物,櫻桃小口紅豔香潤,纖小的腰肢盈盈一握,渾身上下無不散發出一陣陣要人命的氣息來。
那男的一眼就看見了大漢,雙眼忽然放光,露出一股羨慕的神色。大漢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朋友,哪兒來的?”
那男的正要說話,少女雙眼卻在大漢身上咕嚕嚕地轉個不停,看得大漢渾身酥軟。男的瞥見了少女的舉動,鼻子裏淡淡冷哼一聲,頗是不滿。少女聽見這聲音,微微皺著眉頭,瞪他一眼,仍是不住看著大漢。
大漢見到這個情形,心中自然是一陣喜悅,招手道:“朋友,賞個臉,過來喝一杯。”
那男的略一猶豫,點點頭到他身邊坐下來,拱拱手問道:“多謝俠士,那個,敢問那個俠士尊姓大名?”
少女也輕移蓮步在男的對麵坐下,即是在大漢的另一側坐下了,卻不去看那男的,雙眼隻是不住在大漢身上打著轉。大漢一陣騰雲駕霧,心裏飄飄然的,鼻子裏全是少女芳香的味道,含含糊糊答道:“什麼大俠不大俠,我在兄弟中排行第六,賞個臉叫我六哥,要不叫我小六子也行。”
說完了眼光偷偷在少女的胸口不住飄移,吧嗒吸了一下嘴角邊的口水,裝模作樣地一拱手對那男的說道:“還不知道兄弟怎麼稱呼。”
那男的慌忙拱手道:“哦,我叫洪天敬。”
大漢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心不在焉地讚道:“好名字,兄弟,我要有你這樣響亮的名字可真是福氣了,連蒼天都敬畏,嘿嘿。”說完,餘光又回到少女的胸脯上麵惡狠狠地盯了幾下。才問她道:“這位小姐可是你的愛妻?”
這少女自然就是五尾妖狐了,這自稱老六的大漢如此一問,兩人幾乎同時要跳起來。洪天敬苦澀地笑道:“六哥,開玩笑呢,她啊........,她是............。”
五尾妖狐目露不滿之色,接過他的話說:“我是他表妹,我叫胡小小。”
老六雙眼直放光,毫不客氣地在五尾妖狐的臉上看著,一邊拱手道:“哦,原來是胡小姐。”
五尾妖狐一眼瞧出他貪婪的目光,微微一笑,直把老六電得渾身哆嗦,差一點就軟倒在地上了。洪天敬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轉過頭看見老六那副神魂顛倒的色相,心裏一陣感慨:“狐狸精啊狐狸精,始終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被八尾妖狐那一擊打得幾乎喪命,這個大塊頭正好要給你補一補了。”
轉念想起當天的情形,不由得暗中出了一身冷汗。八尾妖狐那最後一擊甚是駭人,五尾妖狐趴倒在地上幾乎都站不起來了。若不是他連拉帶推的,隻怕她早就被其他族的妖怪尋找到蹤跡,給千刀萬剮了。自己也幸運得很,八尾妖狐那一擊全數打在五尾妖狐身上了,並沒有傷及自己。而五尾妖狐在獲得“靈魘丹”之後,不曾忘記療好自己的燒傷,還帶他逃離迷蹤林,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