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深夜,京郊晚霞亭不遠處的一座破廟內……
“宮主,此次素白任務失敗,撫恤金已發放下去了。”俯首跪在地上的東龍,一身青衣,恭敬地回稟。他是靈鷲宮內的護法,統管獎懲。
假麵男子,背對著他,仰首望向廟內的彌勒佛——滿臉慈笑,寬容世間……聽到彙報,淡冷地下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宮主,伏明陽奉命追查,要不要屬下——”東龍右手提起,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不用了,我自有安排。”深邃的眸子暗忖了一下,豐逸的嘴角漾起一彎細碎的得意:玄武應該已經在行動了……
同一夜,京城內,鄒丞相府隔街……
明陽和宇文宏戎裝華然,身後一隊禦林軍全副武裝。自嘯龍帝壽宴之後,二人奉命追查刺客,便加強了夜間的巡邏。
暗處,一根樹枝飛來,直直刺向明陽的脖頸。
“小心——”宇文宏焦急的一聲大喊。
“啊——”見狀,明陽騰空離馬。樹枝刺中了身後的一名侍衛,一“枝”斃命,仰天倒地。
隨後,一襲黑影,閃過夜空,飛向鄒丞相府內……
“快追!”敏捷的牛鈴黑眸,警覺下令,一個飛身,跟上黑影。明陽緊隨其後,恍過神的禦林軍,也紛紛趕往黑衣人的趨向。
黑影倏然躍進了春桃樹的蓊鬱,宇文宏亦同時飛落,大聲厲喝:“站住——”
院內,一泄空靈傳神、靜寧雅淡的笛聲忽然闖入耳際,頓時有些茫然……黑影卻健步如飛,寒光必閃的短刀——已然架到了白皙的脖,透析流瀉的笛音戛然而止。宇文宏心頭猛然一震,好似一根心弦就此被拉斷,慌亂穿過院前兩三排剛剛栽種的湘妃竹,房內——一雙恍惚迷離又有些驚恐的靈水,因突然闖入的脅迫,純淡地望向門口——像是求救,更多的卻是不明白。
心頭被拉斷的琴弦,似乎被一陣疾風吹彈起,攪動著繞梁而上,一排流暢的滑音,飛瀉三千,宛如夜空銀河全副落泄在她身上。黑漆的牛目,被反村出點點星光……
“別傷著思龍!”身後,已經趕到的明陽,急切地大喊出聲,上前一步,超過他身。緊跟著又是一句關切的安慰,“思龍妹妹,別害怕,有我在。”
黑影略有所思的遲疑,挾持著思龍倒退到窗前。狠狠推拋起她,隻身飛出窗外。
“啊——”單瘦的麗影,被揚在半空,吃驚地大叫。一雙溫暖的大手,卻已穩穩接助她,半曲偉岸的身體,溫柔放下她。直至她站穩,驚魂定,背後的大手才安心放開。
明陽瞧著這一幕,醋意暗中釀孕而生……
“謝謝你。”思龍心無半點嬌昵,純然而真誠地向宇文宏道謝。
“不——不用謝。”自十五歲就跟在嘯龍帝身旁護衛,諳熟場麵的他,竟有些頓住:眼前純淡敏然、清麗恬靜的她,與他見慣的官宦小姐,有太多的不同。她們要不驕橫任性,要不清高自傲,亦或則謹慎世故。但她,卻宛如世外甘泉,空靈明麗,淡雅塵外。
“思龍,你沒有事吧?”鄒善意滿臉焦急之色,匆匆趕來,身後跟著一隊禦林軍。剛在擬寫上呈的奏章,禦林軍忽然前來,說是後院有刺客闖入,這才驚慌地跑到後院來看。
“爹,我沒事。”思龍貼心地安慰,素手摻扶在鄒善意的旁側。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口中喃喃重複,像是在自我安慰。皺皮的老手,心疼地撫上清麗的臉龐:一雙清澈的靈水,實在和她母親很是相似,隻是——但願這孩子,不要像她娘那樣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