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瞭望台上的士兵同樣發現了疾馳而來的車馬,急急跑向了軍營裏麵向容璟稟報。那一年容璟才十二歲,一年前他的母妃犯下了大錯,引得龍顏震怒,他成了罪妃之子被送到了遙遠苦寒的塞外,守著邊界。
一年之後,他已經習慣了淩厲的風沙和滿眼的荒涼。
“殿下,有疾馳的馬車向我們軍營衝來,而且馬車後麵似有不少追兵。”
容璟戴上了盔甲,拿上了弓弩,稚嫩的臉上卻是一片穩重與沉著。
“帶上三千鐵騎隨我一起去看。”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神駒累死在荒野之上,遍地都是碎開的肢體,濃豔的血滋潤著幹涸的黃土。
馬車倒在了地上,一隻車輪還在旋轉。可以看出這一隊人馬是生生被後麵的追兵逼停的。穿著黑紅相間古怪服裝的殺手並沒有離開,他們完成絞殺之後,圍成了一個圈向倒地的馬車靠近。
冷刀上留著溫熱的血,映著大漠上空冰冷的月色。
一道純白的光芒從倒地的馬車中射出,一擊就將逼近馬車的殺手們全部毀盡。而殺手不止是這一些,前麵的殺手被白光吞噬之後,後麵的人影又湧了上來,而馬車裏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容璟分不出是敵是友,帶著他的三千兵甲在遠處的沙丘上遠遠觀望著,這些殺手的服飾很是少見,他們臉上都戴著詭異的鬼臉麵具,看不到模樣。
有見多識廣的將領告訴容璟,這些人都是滇疆殺手,他們追殺的人同樣也是滇疆人,這是滇疆人的事情,無需他們出兵插手。
誰也沒有注意到,黑衣中央的白衣少年他是怎麼出現的。他出手極快,如同鬼魅,柔白的手掌抬起輕輕劃過,手中便多出了一條白色的光帶恍若月光。
所有的黑衣人躲閃不及,都慘死在少男手中的白光之下。他們艱難地望著白衣少年,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他是祭司大人!”
白衣少年蹲下身子掀開了車簾,從裏麵抱出了一個少女,容顏無比的稚嫩。她緊閉雙眼,像是已經昏睡過去。
兩個人都是如雪的白衣,站在月光之下恍若璧人。少男緊緊地抱著她,溫柔如月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歉意。
站在遠處山丘上的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有些心疼,倆人不過都是稚嫩的孩子,卻遭受了這樣多的事情。隻是這個白衣少年,年紀輕輕卻身手不凡,下手狠辣,像是個看慣生死的修羅。
容璟拉著馬,準備帶兵離開已經沒有他們的事情了。當他勒緊馬韁的時候,少年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旁邊的將領望著站在他馬前的少年,雙眼瞪大,臉上露出與死去殺手一樣的表情。這個少年身手太詭異了,他們的山丘離剿殺的地方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而這個少年卻像鬼魅一樣,憑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白衣的少年慢慢抬起了麵容,所有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氣。他們這些長年在外的大老粗很少能見到美人,容璟的模樣也是一等一的俊美了,而這個少年卻比容璟還要好看,甚至已經超過他們所能描述的範圍。
看清白衣少年的模樣之後,所有人忘記了呼吸,放下了戒備,用驚豔而尊敬的眼神望著他。這個少年有一種奇妙的力量,讓所有遇見他的人感到臣服和敬仰。
他如同神祗一般。
懷裏抱著的少女緩緩蘇醒,將士們又是一口氣喘不上來。滇疆那詭異的地方怎麼竟出些美人,豔若海棠的少女茫然望了望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
“傾夜,他們都死了嗎?你有沒有保住君王?”不同於外表的稚嫩,少女的口吻冷靜而成熟,甚至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
“蓮放心,一切都已經好了。”說完,少年抬起手心落在了她的頭頂上,少女驚恐地看了他一眼又昏睡過去。
所有人望著這一幕,卻沒有一人敢開口詢問。
他抱著再次昏睡過去的少女走到容璟的麵前,“容璟,你幫我照顧好她,但記著不要愛上她。五年之後,我會帶她回家。”
容璟接過了昏睡的少女,看著她沉睡的容顏有一些恍惚,心像是被什麼給蠱惑了。他沒有問他們的身份,沒有問傾夜為何知道他的名字,隻是呆呆地抱著懷裏的人,心中惆悵又歡喜。
“殿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女不能要啊!”將士們紛紛勸誡容璟,“更何況她是滇疆的人!”
等容璟回過神的時候,傾夜已經消失了,亦如他來的時候。仿佛白衣的少年能踏著月光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
容璟抱著她小心地騎到馬上,聽到將士的勸誡,他一陣不耐煩。一揮馬鞭,獨自一人策馬奔出了老遠。
“我心已決,定要留下她來。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她!”
多年之後,容璟才明白那是他生命中的一劫。是傾夜逆天改命,親手為他送上的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