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在一陣顛簸之中被驚醒了。睜眼看去,已經沒有什麼黑衣人了。她被扔在了一個馬車裏麵,這輛馬車還在行駛中。
忍不住動了動身體,伸出的腿碰到一個柔軟的物體,她稍稍用力踢了踢,傳來一聲吃痛的低吟聲。
“是人!”她的意識頓時就清醒了。
費力地坐起身子之後,重蓮才看清寬大的馬車之中還放著不少其他少女。她們倒在車廂中,好幾人都沒有醒來,看來她們也是被強行擄過來的。
馬車在路上行駛著,古代不能與幾千年後的現代相比,饒是皇城官道,行駛的道路也是無比的崎嶇。
簡陋的馬車沒有減震裝置,一路上急行不停,整個車廂都是顛簸不已。
竹子編織的簾幕外,翠綠色的光影掠過。看來他們已經離開漓都中心了,外麵路過的景色是一片荒野,苦竹叢生。
重蓮完全清醒之後,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從這馬車裏逃出去。她盤坐起身子,開始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湖完全平定下來。
抬起手想要將竹簾撥開,看清外麵的景象。抬手的時候,她才察覺到不對,渾身的力氣都不見了,像是大病痊愈一般。
“怎麼會這樣?”平靜的麵容有了一絲不安,璀璨的眸子瞪大,盯著自己的手心出神。
她又嚐試了一次,動了動自己的雙腿想要站起來。這一次她清楚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酥麻無力的感覺從腿上傳來,整個人像是泥捏出的娃娃。
冷眸眯起,寒光流轉。
該死,不知那些人在她昏過去,給她喂了什麼藥。讓她渾身都酥軟無力,這就等於廢了她的武功,如今她和一個廢人別無兩樣。
她向來都掌握著主動權,這是第一次淪為了刀板上的魚肉。驚慌的情緒很快就過去了,這些人並沒有殺她,隻是將她迷暈,廢了她的武功,看來她對這些人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
隻要有價值就好辦,到時候,她可以談條件,可以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再逃離這裏。
濃黑色的睫毛落下,遮住了晶瑩的水眸。她盤著腿坐在馬車的窗邊,現在唯一她能做的就是等藥效過去,保存體力。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簾外的綠意再也看不見了。晃動的車廂裏昏暗無比,像是一隻巨大的囚籠。
昏睡的少女們雖沒有重蓮的敏銳感知,但此刻藥效過去,都醒了過來。她們揉著眼睛,無辜又害怕地望著周圍的一切。最後眼光都落在車窗下安然盤坐的少女。
她身上縈繞著安定人心的氣質,冰冷而鎮定,顯得從容不迫。在昏暗的光線中,已經看不清她的膚色,隻覺得五官組合在一起,有著驚人奪魄的美。此刻她隻是閉著眼睛,若是待她將眼睛睜開,隻怕整個車廂都會被她的風華照亮。
大家都醒來之後,開始小聲交談起來。這些少女不過十六七歲,正是豆蔻美好的年紀,誰也不曾經曆過這個。
這些人中,唯有重蓮不同,她是來自千年之後的靈魂,是走在刀尖上的神偷。
膽小的少女用衣袖遮住眼角,小聲哭泣了起來,“這是在哪兒?我……我要回家,阿爹,阿娘快來救我!”
期期艾艾的哭聲擾人心神,重蓮睜開了眼睛,玉墨色的清眸像兩個深潭,秋波平靜而深邃。其他的少女都忍不住向她看去,但對上重蓮的眼睛,都害怕地移開了目光。
她們也不明白為何會感到害怕,隻覺得重蓮的目光太冰冷而銳利了,讓她不由產生畏懼。就連哭泣的少女被重蓮目光掃過之後,也漸漸不敢再哭了。
這些少女太吵人了,無論何時眼淚都是最無用的。哭鬧的聲音隻會引來那些人的注意,到時候她想要逃跑都難。
睜開眼睛之後,重蓮覺得身上的力氣回來了一些,不想再閉目休息了。於是,一雙璀璨的眸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些少女。
有些少女卷著衣袖,依舊在小聲地哀泣。有些卻是一言不發,像隻被丟棄的小貓蜷縮在昏暗的車廂角落裏。而有些少女卻很不同,她們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眸子亮得逼人,嬌俏的臉蛋上毫不掩飾興奮與高興。
帶著紅色瑪瑙簪子的少女,嘴角含笑,恍若一朵初綻的海棠花。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扯了扯一旁的青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