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骨鳴笛(1 / 2)

這一夜,蓮無心睡眠,一直撫摸著手中的簪子。

初春的晚風太寒了,像是刀子在她破碎的衣服間來回絞割她的肌膚,肚子裏的食物已經消化殆盡,因為饑餓渾身變得無力而寒冷。

蓮平躺在洞穴裏思索著離開這裏的辦法,繩子已經被她割斷,已經不能再用了。如今她的身上隻剩下了這一支簪子可以當作防身的工具。

渾渾噩噩思索了很久,蓮也沒有想出其他辦法。頭頂是一片天穹,而眼下就是沒有邊際的懸崖,除非她有絕世武功,不然她根本無法離開這裏。或者隻能等到有人來救她,可是這山洞在懸崖之上,根本沒有人能抵達這裏。

她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隻能坐著等死。認真思考之後,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否決了,她的心徹底冷了下去。坐著等死的絕望幾乎能將人逼瘋。

當太陽再次升起之後,蓮用簪子在洞穴裏劃上了一橫。她依舊默默地坐在洞裏,享受著溫暖的陽光。溫暖實在是太珍貴了,她恨不能將陽光留下,等太陽偏西之後,等待她的將會是絕望冰冷的夜。

肚子裏傳來一陣咕嚕聲,這樣的聲音在她的童年中經常聽見。但她長大以後,能靠偷盜養活自己,生活無比的富足,她能吃到任何美味佳肴,無論何時都不會讓自己再次饑餓。過了這麼多年,她已經忘了饑餓的痛苦,忘了寒冷無助的感覺了。

沒想到她在死後又體驗了一回,饑餓和寒冷像一把無形的利劍時時刻刻都在她的靈魂與肉體中攪動。

牆上的劃痕又多了幾道,蓮眯著眼睛望著刺眼的陽光,已經沒有力氣去思索怎樣離開這裏,此時,她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閉上眼睛之後,腦子裏一片尖銳的轟鳴聲。她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喝水了,嘴巴上的裂痕不知被扯開又愈合了多少次。

當陽光落下之後,蓮隻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腦海深處浮現出很多影像,都是她沒有見過的人和事。

“應該快要死了……這樣的死法還真慘!”她扶著山壁,費力地坐起了身子。原本如玉修長的手指已經瘦得脫形,一層蒼白的皮膚薄薄地貼在骨頭上。

身上的傷口有些開始化膿,既癢又疼。

“我不願這樣肮髒的死去,至少讓我幹幹淨淨地上路。”蓮歪著頭想了想,如果死去,她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裏?

她將身上破爛的衣服脫下,將幹瘦的身子沐浴在陽光之下。藏族實行天葬,皮囊隻是容器,再美的麵容死後也是一幅枯骨而已,凡塵中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等她死後,身體會被山崖中的鳥食盡。她才來這個陌生的世界不過幾日,等她化成灰土之後,也不會有人記得她吧!

想到這,蓮的眼角酸澀疼痛,卻再也流不出眼淚。

遠遠聽見山崖邊又傳來了呼喊聲,被困在洞穴裏的這些天,不分晝夜她都能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低沉悅耳的聲音無比的熟悉,似乎這些天他都守在懸崖邊,日日夜夜在喊她,“蓮濯,蓮濯……”聲音急切而悲傷,像是失去了等同生命的人。

今日他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嘶啞,似乎每一聲呼喚都能磨出血來。蓮隻是靜靜地聽著,從沒有回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