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屋裏便重又被寂靜充滿了。
李雪兒倦慵地舒展了一下疲憊的身軀,目光懶散地掃視著杯盤狼藉的客廳,不由暗暗發怵地歎了一口長氣。
“也許,我該雇個保姆來幫我做這些瑣事的。”她想,“可是,算啦!”她又立刻打消了這主意,“好在我並不天天都會接待這麼多客人的,還是不要讓什麼不相幹的人進入我的生活吧。”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仍感到有些頭暈,她知道這是被熱情的朋友們灌了太多杯酒的緣故。雖然她從來都沒什麼酒量的,可大家為了她的成功,那樣熱心地搶著來敬酒,她怎能不舍命陪君子呢?
她關掉了屋頂懸掛的蓮花吊燈,隻留一盞光線柔和的壁燈在房間的一角幽幽亮著。置身於這樣一種靜謐而幽暗的氛圍裏,她的心才感到安然,整個人也沉浸在一片帶些神秘和陶醉的回憶與向往裏。
她燃起了一支香煙。她算不上會抽煙的,也並不喜歡在那迷醉中尋找安慰或借它來消遣。她隻是帶著份孩子的天真和驚奇,有些著迷地看著那煙霧在眼前嫋嫋升騰,心裏便生出一縷如輕煙般的飄逸與悠閑。
這時候,一陣門鈴聲打破了屋裏的寂靜,那鈴聲斷斷續續,期期艾艾的,響得遲疑但又固執。
“已經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她將煙按熄在煙缸裏,直到那最後一絲煙霧在眼前消失得蹤跡皆無,這才懶懶地站起身,走到門口。
“請問,哪一位?”她朝外喊。
“是我,李雪兒。我是徐光憲啊。”
“哦,請等一下。”她打開門,充滿疑惑地望著他“。你怎麼又回來了?忘了什麼東西在我這裏嗎?”
“不,沒有。我隻是想……”他有些尷尬地衝她笑笑,“我可以進去說嗎?”
“哦,當然。”李雪兒忙閃開身,做個邀請的手勢,“請請吧。”
“謝謝,謝謝。”
徐光憲連連點頭致意著,那種格外恭順,又帶點誠惶誠恐的樣子,使李雪兒看了不禁為之深感詫異。
走進客廳,李雪兒打開吊燈,衝徐光憲抱歉地笑笑。
“真對不起,這裏太亂了,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坐啊,我馬上把它們先堆到廚房裏去。”
“不,李雪兒,你別動,我就是為這個來的。”徐光憲一邊說,一邊捋胳膊挽袖子,“我剛才走在半路上突然想起來,我們大家吃完喝完,一抬腿都走了,把你這裏搞得亂糟糟的,豈不要你收拾到半夜嗎?所以,我就,我就……”
他說著話,奓著兩手就去抓散亂在桌上的碗碟,一時間,那些精美的磁器在他手上叮當亂碰,響成一片。
“哦,好啦好啦!”李雪兒慌得連忙去拉他,“請你高抬貴手,饒過它們吧。”她連笑帶嚷地打趣他道,“你實在幫得一個好忙,讓你這樣收拾過後,我連洗涮它們的事都可以免掉了。因為它們一旦變成破碗碴子碎磁片,也隻好直接倒進垃圾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