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英隻覺得頭疼欲裂,從不飲酒的她不知道喝醉後是這麼難受,偏偏耳邊雜七雜八的孩子哭嚎,大人喝罵聲不止,不僅如此,還有人推著她的肩膀猛搖,搖得她七葷八素胃裏一陣翻騰,終於是忍不住翻身哇哇吐了起來。
“六姐你怎麼啦~”
耳邊兩個小孩子的問候聲此起彼伏,讓根本沒吐出什麼來的何雲英更難受,覺得還是繼續醉死好受些。
“怎麼啦,怎麼啦?還能動那就死不了,瞎哭咧咧的幹啥,還不趕緊去割點豬草,要是今天咱家豬沒吃的,你們幾個也別想吃了!”
雲英感覺著一股力道扯著肩膀就開始拖拽自己,剛剛讓誰去割豬草的那尖利女聲又在耳朵邊上抱怨:“總說沒吃飽沒吃飽,死沉死沉的不知道長了多少肉,還要吃多少才算飽!死老太婆,收了銀子跑得真快,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幫忙拽著這三姐弟,這銀子能這麼順便到手嗎?”
雲英基本上能確定自個兒是被這一會喝罵一會兒抱怨的女人拽著上臂在疙疙瘩瘩的地麵上拖行,因為屁股被咯得都快爛掉,肩膀也明顯有了脫臼的感覺,還沒等一向反應比人慢半拍的雲英想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拖著她的女人便又嘖嘖歎了口氣:
“想不到輪到老五菊花竟然還能賣個好價錢,可惜這苕花還得等上兩年……”
菊花?五姐!
這兩個名詞如同一個炸雷在雲英的腦海炸響,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雲英大腦這個潘多拉魔盒。一股不屬於她的思緒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幾乎將她腦海裏屬於何雲英的記憶擠出去。
記憶裏她叫喬苕花,再過兩個月滿九歲,家住李家村東頭喬家大院,有一大堆親戚。
三歲死了娘,有爹等於沒爹。原本是有五個姐姐的,但卻一個接一個被一個叫陸孃孃的人駕馬車給帶走了,每一次陸孃孃都給了銀子給奶奶李氏。
這一次,也就是剛才,和她算是帶大她和一雙弟妹的五姐菊花要被陸孃孃帶走,她和龍鳳胎弟妹拉著五姐不鬆手,心急讓菊花上馬車的奶奶李氏就讓二伯娘拉住他們姐弟三個。結果大手大腳的二伯娘直接就推了她撞在曬壩邊的石頭井沿上了……
這是……?這是……!
何雲英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瓦藍瓦藍的澄淨天空,長著青草的土坯圍牆,木頭簪子挽著發髻,穿著深藍土布襦裙的黑壯中年婦女,她不斷蠕動的唇蹦出那一句句粗俗咒罵聲陌生又熟悉……
“大姨……疼……”何雲英順應心頭所思,輕輕叫了一聲。
聲音雖然輕,那拖著她肩膀的女人卻是聽到了,幹脆將她扔到了地上,叉著腰訓斥道:“叫魂啊叫!還沒死就給老娘自己爬回去!告訴過你們幾個兔崽子,你們那短命鬼的娘已經死了就不是我妹子了,叫我二伯娘。”
說罷抬腳就走,壓根兒沒管被她隨意丟在地上的何雲英。
這是?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