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會晤,麵上一抹遺憾,“本來想把景麒射下來玩玩的,這周王可比這湘陵好玩的多了。”
秦淮澤皺眉,“陛下若是要生擒周王,下指令便可,此地到底是戰亂之地,陛下雖是會武也不該托大,怎因了好玩就來了?”
楚喬湊近看著秦淮澤,挑挑眉,“若不是淮澤非要來,朕哪裏敢來?既有淮澤在此,哪裏又會讓朕傷著。”楚喬又笑笑,看一眼城樓上的一片慌亂,餘光卻仍在秦淮澤身上,道:“景麒既是不自量力的來了,朕到覺得讓他死這挺好,也省了還要去奪漢川和關中,淮澤以為呢?”
秦淮澤不語,隻是攏了攏自己頭上的布帽。再往前看一眼,楚軍已是開始攻城了。
舒望像來似個玩具跟在楚喬身側,他們君臣真真假假的對話自是不喜他多嘴,舒望便留心上湘陵的狀況,如他所想,果真是不堪一擊。且分分明明看得見景麒未曾下城樓,不由得又私下看一眼秦淮澤,竟仍是那抹淡然神色。舒望不由得皺下眉。
城樓之上,有無數羽箭雨般下墜,守城兵將完全沒個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少人竟是抱頭鼠竄的往下逃,不少人中了流箭跌下城樓,惹得又一陣騷動。
景麒完全沒想到,一城的將領兵防竟是如此窩囊廢。
“不準逃!全都給朕回來!”
景麒從沒想過,自己一代君王有一天會命都不要了,目眥欲裂的拽回一個個逃兵。所有兵將卻像是駭的瘋了,君王的命令都不聽從,完全顧不上後果,隻知道逃。他們為兵為將為的其實不過是耍耍威風,八年不曾操起過兵戈,如今卻是讓他們臨陣對敵?如何打?如何殺?如何守城?不曉得!還不如逃!逃要來的容易的多!
有劍拔出鞘的聲響,而後劍光大亮,濺起三丈血光。
無數的人愈發的驚駭,唯恐這般快楚兵就攻了上來,連逃命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留。卻不想,拔劍的竟是景麒。
景麒向來謙和溫潤,是如水的君王,如今卻怒睜著眼,有些麵目可憎,“誰再逃一步,朕就殺了誰!”
所有逃兵駭的停住步子,景麒冒著箭雨獨立在湘陵城樓,一眼望盡肆掠而來的楚兵,手中劍握的更緊。
眼瞪著,牙咬著,目光如刀,絲毫不退讓。
“不想死的全都給朕過來守城!你們的丞相還沒有找到,湘陵絕不容有失!”
景麒握緊拳,竟是找準了楚軍後方的位置,死死凝上楚喬和楚喬身邊那個灰色衣袍的人,無所顧忌的大喝,“湘陵有朕要找的人,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你們誰也別想闖進來!”
楚喬笑的冷,側目看一眼秦淮澤,秦淮澤卻是麵目更冷,至始至終未曾抬頭。
楚喬終是瞥開秦淮澤,示意一側將領,眼底騰騰殺意,“給我殺。”頓一頓,複又道:“一個不留。”
戰勢一時有些奇詭。楚兵在攻城,殺的是城上湘陵的兵,景麒卻是不殺敵,幫著楚兵殺自己人,殺的還要更快,更狠。一眾守軍似是兩邊都沒了活路,隻得硬著頭皮找條興許有得一線生機的路,更多的人開始按著景麒的旨意紅著眼睛守起了城。
不為國、不為家、隻為了自保的守城,一時竟是出奇的齊心協力,俱都是破釜沉舟的氣勢,製的楚兵進勢緩慢。
可誰都看的出來,晾是如此,湘陵也不過是在垂死掙紮。
秦淮澤卻似是等的煩了,一把奪了楚喬手中的弓箭在手,對著城樓上的景麒高聲喝,“湘陵不過困獸之鬥,何必浪費兩軍時間?不如早些投誠,我留全城一個全屍。”
秦淮澤看一眼城樓之上聞聲陡然僵直的那抹熟悉身影,待他不可置信的遙遙望來,秦淮澤方才解下一身布袍,脫下布帽,對著那人驟縮的瞳仁,如許問一句。
“周王陛下,意下如何?”
一句落定,箭已上弦,遙指景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