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寂寂的夜,莫名的讓人覺得森冷,那顆枯桃樹下卻有人半倚著,依舊那身單薄的衣衫,似是不覺寒冷,兀自偎著枯桃樹,合眼而眠。
幽靜的夜陡然響起一片哭聲,男人微微睜開眼便見小七那小小的人兒一步步往他靠近。哭聲越來越大,慘兮兮的月光灑下來,映襯著小七猶如行屍走肉。
男子沒什麼動靜,一雙眼卻片刻不離的凝在小七身上,隻見那個孩子緩緩抬起手,一圈一圈解自己臉上的紗帶,露出那張被蠱毒毒害的麵目全非的臉。
幹枯的瞳子裏漸漸湧出血紅的淚,劃過那一道道凹凸的傷疤,一滴滴砸落在地,仿若開出了一地桃紅的花,淒厲絕豔。尖聲的哭音愈發的淒厲,小七像是失了最愛的寶貝,捧著自己的臉,聲聲泣血。男子警惕凝視的眼神,忽的就散了,像柔成了一潭春水。
待近到男子三步之近,小七卻是陡然發難,小小的身子迅捷的飛撲到男子身上,被男子勉勉強強的躲了開去。哪知小七的動作卻是一次比一次靈活,四處捕捉,還一口咬上了他的衣衫,硬是借勢攀上了他的背。男子狼狽的扯著小七,右手飛速朝腰間探去,觸上的卻是一根斷掉的紅繩,不由得怔愣了半刻,小七趁勢將其撲倒在地,張嘴就朝男子的脖子咬下去。小七力氣奇大,男子費盡了力氣才撐住了小七的腦袋,小七卻又探出兩隻手死命的掐上了男子的脖子,小小的一雙手似有分筋錯骨的力道,仿佛一招便能擰斷那脖子。
“不要!”
宮琪驚聲的尖叫搖搖傳來,而更早一步刺過來的卻是三尺寒鋒,對準那小七的脖子一劍便要斬下去。男子猛然一驚,竟是生生用手握住了劍身,堪堪阻了那一劍斬下的力道。
前來相救的黑衣人見男子的動作猛的脫了劍,屈膝便朝男子跪了下去,宮琪遠遠趕來更是吃了一驚。小七的小腦袋似是因為男子鬆了的一隻手,阻力大減,低頭便咬上了男子的脖子。
宮琪差點驚叫出聲,男子也微微顫了顫,而後劍鋒一轉,直直朝小七心口刺了去。黑色的血噴灑了一地,一絲絲滲入那枯桃樹下,一夜腥甜氣味。
宮琪拂去小七的身子,一把拉起男子,眼底竟是一片怒氣,“好生生的腦袋你不砍,幹嘛去剜心?知不知道被死人咬上一口會染上屍毒的?還有你的手!”
宮琪才上前一步準備看看他的傷勢,先前對著小七都半分懼怕沒有的人卻見著她便連連後退,宮琪追了一步卻被一旁跪下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讓開!”
黑衣人寒鋒一轉,半分都不退讓,“既然公子不想見姑娘,姑娘還是莫要追了。”
“他身上的傷和毒!”
“不勞姑娘操心。”
“你!”
就這片刻功夫,人已是不見了蹤影,宮琪直想跳腳,不知是氣是急。哪知黑衣人回身見男子不見了,竟也跟著著急起來,猶猶豫豫了半天,才不情不願的看了眼宮琪,從懷裏掏出支精巧的竹笛,紅繩係於一端。
“公子求救的笛子似是弄丟了,這支傳訊笛還請姑娘千萬轉交給我家公子,交代公子定要收好,若是今日我趕來晚了半刻,萬死也對不住主上重托。”
宮琪警惕的看了眼黑衣人,“你家公子到底什麼身份?你家主上又是何人?”
“對不起,恕難相告。”
言罷,震袖一躍,人竟已是不見了。單見輕功造詣便已是絕頂高手,隱於暗處,就為了保護這一個人。
宮琪看了看遠處男子消失的地方,一片沉默,再看了眼手中的竹笛,又是一陣思索。
那黑衣人說是掉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怎會掉了?
不由得,便想到了那日朝她撞來的蠱毒發作之人那莫名的一下踉蹌,莫非竟是他救的她?!
宮琪緊了緊手中竹笛,對那人傷勢愈發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