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鏡月看著外麵漫天的雪花,接連咳嗽數聲,眉眼間全是憂慮之色。沐淺柔已經失蹤兩月餘,到現在也沒有絲毫消息。淩鏡月不由得埋怨自己,若是他稍微有些勢力,也不會到這種地步。
轉念又想起自己兒時的遭遇來,日日食不果腹,備受欺淩,能夠活命已是恩賜,哪有機會培養自己的勢力。這樣一想,忽又覺得若不是他不曾有異心,現下指不定已是亡魂,怕是遇見她都不可能。這樣思來想去的,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以前沐淺柔在身邊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會患得患失,但是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你不能吹風。”
身後傳來的聲音帶著不耐,卻又透著關心,矛盾的話語,一如他矛盾的心。
司延不喜歡淩鏡月,覺得他就是花瓶一樣的男人,中看不中用,還易碎。沐淺柔失蹤時除了幹著急,一點法子都沒有。但是沐淺柔喜歡他啊,就算是對他有成見,司延也不能說什麼。不過這段日子他對淩鏡月還是改觀不少,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司延知道淩鏡月並非一無是處,最起碼是真心擔憂沐淺柔的。
從沐茹霜那裏拿來的藥雖然沒能讓淩鏡月丟了性命,卻也是大傷元氣,本就十分脆弱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又是寒冬裏,溫度極低,他的身子更是難調理。前幾日咳嗽時都咳出血來,著實把司延嚇得不輕。
淩鏡月這是傷到根本了,也算是他幸運,有司延這麼個大神醫在身側時刻看管著,若是換了尋常大夫,也不知死多少回了。淩鏡月回頭看著司延,小聲問道:“淺柔她,有消息了麼。”
司延先替淩鏡月診脈,末了,皺著眉頭說:“你又沒有按時吃藥?!想死就別出現在我麵前,礙眼。”
淩鏡月知道司延的能力,也不辯白,緩聲道:“若是她死了,我活著幹什麼?”
淩鏡月的人生是一片空白,他的二十年的人生中,沐淺柔出現後的日子才有了色彩。過去的已經過去,有沒有未來還不一定。身體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他就算是想活,怕是也活不了多久,若是沐淺柔死了,還不如隨她去了。
司延怒極反笑,冷聲道:“殉情是吧,那還問我小柔她的消息做什麼,你不是已經認定她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都兩個月了,什麼消息都沒有,我……”淩鏡月有些恐慌的爭辯,關於沐淺柔是死是活,他終究是偏向後者。
“小柔曾經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你不能確認她死了不是,這就代表她有可能還活著,你要殉情我不攔你,等得到她死了的消息的時候,你想怎麼死都成,但是現在不行。若是你死了,到時候小柔回來問我要人怎麼辦?”
“那你倒是說說你有沒有消息啊。”
司延也有些無奈:“我盡最大的能力去尋找了,可還是沒有消息,看來沐茹霜將消息封鎖的很好。”
司延也沒有多大勢力,藥王穀不問世事,他無非是求助曾經救治幫助過的那些權貴人家。
淩鏡月皺眉說:“整個都城都尋遍了,沐貴妃能把她送到哪兒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司延看著淩鏡月認真道:“如果小柔被沐貴妃殺了,你怎麼辦。”
淩鏡月看著雪花,淡淡一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她真被沐茹霜殺了,我就算是拚命也要殺了沐茹霜給她報仇。”
司延看著淩鏡月,不辨喜憂,似是感歎道:“小柔她倒是沒看錯人。”
“你知道麼,小柔她最喜歡大雪,喜歡穿的厚厚的躺在雪堆裏,還喜歡將雪堆在一起,說是堆雪人。”司延看著漫天飛雪驀然想起小時候的沐淺柔來,那是沐淺柔也很瘦小,冬天沒有棉衣就穿的非常厚,顯得胖乎乎的,像隻小鴨子。
“我記得那年雪下得特別大,她穿了新棉襖在相府的後院堆雪人。那時她好小,大雪埋到她的膝蓋,她走路都成問題。等她堆完雪人,身上都是汗水。那雪人比她高很多,她就說:等過了年,我會長得比它還要高。那個雪人的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胖乎乎的,黑色的石子當眼睛,沒有鼻子,隻有她從廚房偷來的紅羅布當鼻子。我笑她是雪人的妹妹,她就抓了雪往我身上砸。”
淩鏡月聽得心中直泛酸水,他從不知沐淺柔喜歡些什麼,也不知道她曾有過怎樣的過去。雖然心中知曉她愛的是自己,可總會猜疑:“你們關係真好。”
司延笑笑:“當然,她總是愛拿曾救我一命說事。”卻突然開口:“來了就現身吧。”
淩鏡月正詫異他怎麼說這話的時候,卻看見一直飛鏢淩厲的刺過來,‘咚’的一聲釘在一旁的柱子上。雪花依舊,卻不見半點人影,司延拔下飛鏢,取下上麵的卷紙,就見上麵寫著:想見沐淺柔,三日後午時到福滿樓二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