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天空明淨如湖,大雪災之後好不容易等來的好晴天雖然沒能讓壓在雪堆下的可憐人起死回生但是多少給這些還要繼續生活下去的人一些安慰。
但是這種本來就很微弱的安慰在皇朝軍隊進駐村子之後就徹底煙消雲散。
鐵木頭扛著木爪從外麵回來,手裏還提著剛剛運氣好扒雪扒到的凍兔子。還沒進屋就聽到自己女人的哭聲雖然很輕但是對於他這種常年打獵的人已經如雷貫耳了,鐵木頭意識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的時候就看到一隊暗黑盔甲的軍人從他那件搖搖欲墜的破屋裏麵湧出來,手上是家裏還沒吃完的幹糧還有二胖,二胖!
“求你們,求您了,求您了奴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了。軍爺軍爺,不能啊,不能啊”鐵餘氏從屋裏衝出來,本來就髒破的衣服上更多了黑濕的汙跡。“鐵木頭!”鐵木頭聽到鐵餘氏的叫聲才回過神,把兔子一扔握緊木爪就往上衝去“放開我兒子!”
“去你奶奶的”這些軍官都是皇朝正統軍校場裏訓練出來的兵將,對付這種山野村夫就隻需要抬起大刀一揮。但是他們這一揮可能就是整個家的支柱都倒掉,但是這又關他們什麼事。“潘家兵你都敢冒犯,回去撒泡尿照照你是個什麼東西,下賤”旁邊的將士看到剛剛還蠻橫的漢子現在躺在地上嘔血不止也不知道怎麼勸都發出不止是好笑還是嘲笑的聲音。
“報肖統領,尚將軍命令村空地整隊”外麵跑進來個小兵向肖統領報告,剛剛領頭的肖和見是他,勉強止住笑聲回到“領命”說完準備領著人過去小兵向旁側一步剛好擋住,“尚將軍軍規不得攜物歸隊”肖和屏住火,眼前這個孩子是他惹不起的主,即使不是潘元帥麵子也還有陳貴妃的麵子。“全部放地上”
肖和走後,小兵走上前去看鐵木頭,碰上鐵餘氏和二胖敬而遠之的眼神,“刀傷不容易痊愈,多上點藍龍草”小兵說完把腰間的香囊接下來“皇朝軍隊糧草被劫必不得法才出此下策。望你們諒解。這是我潘家的香囊,若無法維持生計便到燕京承陽關潘府找七公子便可”小兵說完便把香囊放到地上轉身拐出院子。
小兵剛出院子便大吸了口氣靠到一旁的石頭牆上,那個可憐男人的血腥味充斥著他的胸腔讓他呼不出來吐不出去,就像自己注定是將領一定在要擔起戰場上生殺帷幄的擔子一樣沉重。少年回頭望向院子裏的農婦和他們還未經人事的幼兒心口鈍鈍地疼起來。他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安穩得過完餘生,靠自己的手喂飽全家。但是他想給他們的就如同那個還放在離他們不到一尺卻永遠不會被接受的香囊一樣。是啊,這世上被還的無辜者何止千萬他又怎能全數都庇護。
少年揉著太陽穴逶步向遠處走去。這是後世稱頌百年的明君的少年時期,對世事懵懂,也許胸懷天下但是卻如同困獸一般對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有萬般不滿但不知如何下手。這個時代有太多有抱負想要建功立業的人但最難得就是怎樣建,是路上鋪滿屍骨還是另辟蹊徑。或許時間會告訴我們這一切要怎樣展開。或許當他真正站在時代的大潮中的時候才能看清當時是什麼讓他開拓了又一片疆土。
這是昔武三十九年冬,潘家的七公子還剛進潘家軍,大燕皇統治大燕剛滿三十年,大燕剛接收青海王的饋贈熬過四十年一遇的大雪災,懷鬆的老臣們還在討論是放棄合並給大燕還是投靠給青海與後卞唐的聯合關係,還有北漠的新興族群正在為統一的領袖人選而爭鬥不止。而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麵,女孩和她出生入死的隊員們正在為自己的國家揮灑著珍貴的青春。生命或者說是宿命是很神奇的東西,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稍微的波動就會引起整個大海的驚濤駭浪。但這也許就是生命會如此迷人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