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邊響起顧庭燁醇厚的磁性嗓音,司徒含笑才回過神來,禮貌性地點頭笑了笑。顧庭燁坐在她身側和老爺子寒暄了幾句,也如她一般不語,隻是靜靜地坐著。
“顧叔叔,”韓馨蕊甜甜地叫到,司徒含笑僵了僵,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又極快地掩蓋過去。
顧庭燁點了點頭,深邃的眼底未起波瀾,餘光在司徒含笑身上一掃而過,而她的失神,他也盡收眼底。
司徒含笑心中一絲不知名的苦澀,曾幾何時,她也是這麼叫他的,那個時候她一直跟在他後麵,纏著他帶他玩。那個時候她會開心地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他是她童年中最溫暖的存在,隻可惜,後來……
司徒含笑一抹苦笑漫上心頭,沒有然後了,正如他們一般,沒有結果,也沒有未來……
“承皓,”司徒含笑這才發現原來還不止顧庭燁一個人來,看著韓馨蕊投向她的得意的目光,麵色如常。
“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著拘謹,隨意”。
老爺子都這麼說了,自然沒人再矯情,紛紛動筷。
今天的菜都是特地命人做的,美味可口,特別是那道鬆鼠桂魚,是司徒含笑的最愛,也正巧放在她麵前。她卻破天荒的看也沒看,死命盯著那盤水果沙拉。
顧庭燁的目光不由沉了沉,當她再次要摧殘可憐的沙拉時,顧庭燁快她一步,司徒含笑抿了抿唇瓣,放下筷子,也不再吃了。手掌在腹部揉了揉,她胃不好,中午應酬喝了些酒,現在吃了這麼多生冷的東西,自然有些不舒服。
本以為一會兒也就好了,誰成想半天了,疼痛隻增不減,司徒含笑麵色不經有些蒼白,柳眉不適地蹙了蹙,卻也不想引人注意,平複著氣息,也就咬牙忍著。不一會兒,額間竟滲出細密的汗,唇瓣抿得也越發緊了。後麵他們說了些什麼,她也沒在聽,隻是自顧自的忍著疼,這是她打小就學會的東西,再疼,再想哭也要忍著。
而這頓飯也是異常的漫長,以至於最後散夥的時候司徒含笑差點都站不穩,顧庭燁不留痕跡地扶了扶她後,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最後“好心”地送她回去,司徒含笑並未拒絕,想她這樣再死撐著自己開車回去,估計就身亡了。
黑色的悍馬車廂,空調的溫度舒緩了一些她的不適,但仍是疼痛不減,司徒含笑不由縮在拐角。這一頓飯,除了吃了那麼些沙拉,也就中途顧庭燁要喝水的時候,她得了一杯溫水,現在腹部又疼,她又有點餓。柳眉不耐煩地蹙著,偏了偏臉,將巴掌大的小臉的一側貼在冰冷的車窗上。
顧庭燁修長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敲,目光落在她那張疼痛難忍到極度扭曲的臉,眸子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就是她,倔強到不行,疼死了也不哼一聲。
一個轉彎,調離了原駛的方向。
暗夜中,黑色的悍馬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一家私立醫院前,顧庭燁下了車走到副駕駛室的門前,看見司徒含笑蒼白的麵頰,臉色沉了沉,伸出長臂,將車中的人兒抱了出來,往醫院裏走。
“嗯~”司徒含笑因為他的動作,腹部的不適加劇,看見這裏並不是君悅華庭,掙紮著想下去,右手無力地揪著顧庭燁的外套,由原來的抿著唇,直接成了咬。
顧庭燁沒有要放下她的意思,也不理會她的反抗,“顧庭燁,這是補償嗎?”司徒含笑沒有再反抗,任他抱著,卻幽幽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顧庭燁的腳步明顯頓了頓,又繼續走著,“是嗎?”
懷中的人兒並不放棄,依然耗著最後的力氣追問。
顧庭燁不由歎了口氣,“不是”。
司徒含笑微微睜開眼看著他的臉,頭靠在他寬闊的肩上,明明這個懷抱是溫暖的,是她想要的,可是此刻,她無半點的留戀……
顧庭燁,既然不是補償,你何苦這麼對我。想當年一樣不好嗎?你明明可以對我的生死置之度外,熟若無睹,何必又表現出如此的在意?當年你毅然決然地說不再見
現在,又算什麼?
想起三年前,司徒含笑眼底泛起些許水霧,她做的一切對任何人來說,什麼都不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而綿延至今,這個錯誤不斷壯大,壓得她喘不過氣,想要逃離。
她是一個錯,存在是一個錯,離開是一個錯。愛他是一個錯,恨他也是一個錯……
司徒含笑苦笑著,她這一生,怕都是一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