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盧旺,嘴皮動了動,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隻費勁地抬起手來,指指旁邊方桌上的彩帶。
盧旺心頭一陣內疚:他肯定是因為昨天夜裏查詢有關“七色錦”的古書熬了夜,加上思慮過度才犯了病的——都怪自己不好,弄了這麼根彩帶來,害了人家智輝!
他俯低身子輕聲問:“你是不是覺得很難受?看醫生了嗎?我幫你叫村裏的陳大夫來。”
陳大夫很快來了。把了半天脈,又向病人家屬詢問了好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含糊地說病人血氣本虛弱,因熬夜引致虛火上升雲雲。隨後開了幾劑補中益氣、清心降火的中草藥,囑咐家屬幾句就離去了。
盧旺心懷內疚,自薦到縣城藥店去抓藥,回來又幫忙煎藥,侍候病人,直折騰到晚飯時候才回家,臨走時順便取回了那根彩帶。
回到家中,玉芬叫他吃飯也不願吃了,徑直走進房中,在一張藤椅上獨坐。
他取出那根七色彩帶,一邊輕輕撫摸一邊回想今天的事,越想越是納悶,連天黑了也不願起身去開燈。
後來玉芬幾次走進來關切地探問他,他都不大愛答理。玉芬一賭氣,也不再理他,獨自上床睡了。
盧旺坐在藤椅上也逐漸昏昏沉沉地入睡。
朦朧中,他發覺手中那根彩帶忽然變成了一條色彩斑斕的大毒蛇,粗如人臂的蛇身又滑又粘,發出一般令人作嘔的惡臭。那蛇吐著腥臭的信子,緩緩地遊上他的肩頭,一圈圈繞在他的脖子上,突然用力地勒緊了身子!
盧旺大驚,忙伸手去想拉開它,但毒蛇越勒越緊,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要窒息了,大急之下便從夢中驚醒過來,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濕了一大片。
外麵不知什麼時候刮起了陣陣陰冷的風,一扇沒有關牢的玻璃窗“砰”的一聲巨響,被重重地摔得粉碎。床上熟睡的玉芬這時也被驚醒過來。
“汪汪!”在外麵看守大門的大吉驀然狂吠起來,吠聲中透著極大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盧旺站起來,正欲開門察看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大吉又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嗥,猶如野獸在瀕臨死亡時絕望的嗥叫。盧旺心頭一震,急忙抓起獵槍打開門衝出去。
暗淡的星光下,大吉被活生生撕成兩截,五髒六腑散落滿地都是,死狀詭秘可怖,慘不忍睹。
盧旺渾身顫抖,背上的冷汗又不斷湧出來。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尖叫:“啊——”盧旺猛地回頭,原來玉芬目睹大吉的慘狀,嚇得昏死過去。
盧旺急忙過去扶起妻子:“玉芬,你怎麼了,你醒醒……”過了好一會兒,玉芬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盧旺大喜:“玉芬你沒事了?你……”
玉芬眼神呆滯地看看盧旺,忽地“啊”一聲又尖叫起來:“大吉死了,大吉死得好恐怖啊!”
盧旺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安慰說:“別怕,沒事的!等下我把它的屍體埋了,很快就沒事的。”
玉芬瞪著驚恐的眼睛,顫抖著縮成一團,不斷地搖頭:“你不要過來,我不是大吉,你不要殺我……”
盧旺看著難受極了,不由得流下了眼淚,卻見玉芬忽又“嘻嘻”地傻笑起來:“你看,大吉在向我搖尾巴呢……它在叫我過去和它做伴兒……嘻嘻!”
看看大吉血肉模糊的屍體,又看看神智失常的妻子,盧旺霎時間感到悲憤莫名,他雙手緊抓獵槍,倏地站起來向四周怒吼:“是誰?是什麼東西?!有種就給我出來,我盧旺是不會怕你的——”
悲憤的吼聲在黑暗中四下回響,更添了幾分恐怖。
“哇——”
不知哪家鄰居的小孩被嚇得哭起來,但哭聲很快就變得微弱,顯然是被大人捂住了嘴巴。膽小怕事的村民們早被外麵的陣陣陰風與種種怪聲嚇破了膽,沒有一人敢出來察看究竟。
玉芬忽然抬起頭來盯著盧旺,眼神中透著一般邪氣,突然猛地撲上來用雙手掐住他的脖子!盧旺大驚,慌忙用力掙紮開:“玉芬你幹什麼?你千萬不要嚇我!”
玉芬木無表情地伸直雙手向他一步步逼近,口中發出淒厲可怖的叫聲:“還我的彩帶來……還我的彩帶來……”伴著呼呼的陰風,令人毛骨悚然。
彩帶!這不祥的彩帶!盧旺心頭一陣刺痛,他從褲兜裏掏出彩帶向前一揚:“好,我還給你!你不要害玉芬,你放過她吧!”
玉芬一看見彩帶,立即閉上了雙眼,緩緩地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