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重生(1 / 2)

元若是大家夥公認的文藝女青年,自認有那麼一分才氣、兩分傲氣、三分浪漫,所以家境一般的她喜歡上了家境更一般的他。

他瘦高個,像柳樹一樣越長越彎,眼睛像漫畫裏一樣隻是一條線,五官平淡無奇,是擱到人群裏根本就沒記號的那種,蠟黃的臉上爬滿雀斑。瞧瞧,就是這幅尊容!自詡與眾不同的元若當初看中的是他那一手龍飛鳳舞的狂草,還有那一首首質樸憂傷的詩詞。少女的情懷單純朦朧,正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可偏偏“先入為主”害人匪淺!看了他的字、讀了他的詩,她固執的認為人如字、詩如人,兩手捧上芳心送到他麵前,這一癡迷便是七年!

上學的時候,她省下早餐買他渴慕已久的《海子詩集》送他,大學畢業她省下買新衣服的錢買筆記本給他,她的一份工資供兩人的吃穿用度,他的工資她一分都沒見著。他家境不好,自然不能給她任何物質上的幫助,甚至連一條項鏈、抑或一條手鏈都不曾送過,說不在乎是假的,但元若從來沒有抱怨過。

他的親人他視如珍寶,也要求她尊敬愛戴,可她拿自己的工資孝敬父母,他都要哼唧好久。他不允許她和男生說話,連女生都不能過分親近,最後她連一個朋友都不剩,她的世界裏隻有他。而他,不僅和女人糾纏不清,甚至還有那麼幾個男閨蜜。瞧瞧,他就是這個德性!但元若看不到這些,她的眼裏心裏隻有他的好,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話一點都不假!

在外人眼裏,她和他,是人人豔慕的兩心相悅模範小情侶,但就在結婚前夕,她親眼目睹自己用心、用青春愛慕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光著身子倒在自己的床上極盡纏綿。

他說,元若,你不要怪我,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而我選擇了她,不是你!

那一刻,鄙視、憤怒、不甘、懊悔、羞辱齊齊湧上心頭,她像垂死掙紮的魚兒大口大口的喘息,最終什麼都沒說,奪門而出。

高三那年她十八歲,花一樣雨一般絢麗的年紀,如今她已二十五歲,青春不再!七年的情愛抵不過“局長的女兒”這個名頭,七年的付出和歡喜一瞬間都成鏡花水月。傷痛嗎?痛!痛到沒有知覺!悔恨嗎?恨!恨自己識人不明、辜負光陰!

他正在升值期,又得局長相助,可謂是蒸蒸日上,怕她吵出來於他前途有礙,所以狠下殺手製造一起車禍,讓她永遠的離開了那個讓她絕望的世界。

倒地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滿麵猙獰,眼角竟是濃濃的嘲諷。元若覺得自己的靈魂就像抽絲剝繭一樣慢慢的抽離軀體,她拚著最後一口氣,蘸著自己的血漿寫下了他的名字。縱使不能將他繩之以法,也要讓他背上輿論的壓力,讓他時時刻刻都活在噩夢之中,元若帶著淡淡的微笑寫完最後一筆。

“木雅,木雅,你不要嚇小舅舅!隻要你醒來,我就帶你去雲夢草原,我們去看鬼穀洞、去看摘星台、去看風雲繾綣、去看碧波如浪……我什麼都依你……”

朦朧中有個沙啞的聲音一直在呼喚,一聲聲一遍遍,飽含萬千情義,元若不由傷心起來,那個叫木雅的女子真是好福氣!

“啊,十九爺!您看,您看!”

“看什麼?沒規矩的東西!下去,不要吵著她!”

女子並不為威勢所逼,欣喜無限的道:“您看,格格流淚了,格格醒了!”

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亦是無限欣喜:“啊?木雅,木雅,我的木雅!”

為什麼他們的對話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邊?元若覺得頸窩裏涼涼的,臉頰上也有一隻粗糙的手輕輕摩挲。她睜眼的一瞬,對上了一張淚眼迷蒙、憔悴不堪、欣喜不已的麵龐,元若情不自已的抬手擦去他臉頰上的淚水。

他抓著元若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又哭又笑:“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瞧我怎麼罰你。”

元若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疼,難道我沒死?再仔細一瞧,古色古香的房間、梳著丫髻跪在地上的女孩子,還有床邊光著半瓢腦袋的帥哥,難道穿越了?還是清朝?

腦袋裏像放電影一樣湧現各種各樣不屬於她前世記憶的畫麵,有些還是亂碼,不知所謂,但有三個人清晰而深刻的印在元若的腦子裏,彷佛那本身就是她靈魂的一部分。

第一個是穿著月白色軟綢長袍的老人,他的笑暖如春風,一個小女孩掉在他的脖子上用甜糯糯的聲音喚他“瑪父”;第二個是個小帥哥,慢慢的變成大帥哥,赫然就是床邊又哭又笑神經極度不正常的他嘛,小女孩跟在小帥哥的身後,隨著他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總用撒嬌的口吻喚他“小舅舅”;第三個是雍容華貴的少婦,她笑的安靜寵溺,少女喚她“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