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牆角蹲著一個蓬頭垢麵,遍體鱗傷的女人。毆打時的撕扯,一條袖子被硬生生扯掉,在身後低垂著。那些人好狠的心,下手真不知輕重,竟把她打得這樣慘。
希望這藥對她有用。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那是去年跳舞時扭到腳,秦媽媽特地送我的金瘡藥,聽說是一個朝廷官員從天山帶回來的。
她把頭埋在兩腿之間,頭發幾日沒有梳洗,千絲萬縷不成形,活像一頂鳥窩;衣衫因為剛剛的毆打,被扯的東一條,西一洞。真不知哪個沒良心的竟把她賣到這種地方!
聽到我走過去的聲音,她抬起頭,漆黑的臉上露出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滿是憎恨的眼神;還未拭掉的血跡在嘴角拉出長長的一條,也許,拭不拭掉這血跡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嘴唇因為幹裂已退掉一層皮,在瑟瑟發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
“你不要怕。”
我試著摸了摸她那傷痕累累的手臂,也許是弄疼她了,像是觸電,她把手臂嗖的縮了回去,雙臂交叉著抱住腿,往牆角使勁蜷縮著。淤青紅腫連成一片,一道刺眼的血痂竟從上臂一路蜿蜒到前臂,似是多日前的傷疤未愈。她身上究竟發生過多少讓人心痛的故事?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去撫摸她。
“我不會害你的。”
她試探的看向我,我歎了口氣。
“這是藥。”
說著,我把藥瓶放到她的身邊,她像是躲著我,又把頭埋了下去,不應聲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她的苦楚,又有誰能知曉?
以後的幾日,我常去柴房看她。每次都那樣,偎在牆角,不做聲。見她傷勢慢慢好起來,心裏總算放下一塊石頭。
平日裏,聽下人亂嚼舌根,零零散散知道些什麼。她叫湘茝。曾是商賈家的小姐,又是獨苗,所以夫君是入贅的女婿。她夫君是個披著人皮的混賬東西。湘老爺子走後,群龍無首,湘家無主,分裂的分裂,挑事的、招麻煩、貪便宜的不絕於。耳丈夫整日遊蕩於賭場,徘徊於煙花之地,家中財產悉數揮霍一空。在外麵輸錢了,就回去打她,罵她,用盡辦法羞辱她,讓她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麵前不穿衣服跳舞,以彰顯富甲一方的湘老爺的女兒唯他所使喚。在他眼裏,她就是一條狗,甚至連狗都不如。一次丈夫賭錢,竟把她也輸了進去。這麼多的痛,難怪她的眼神總是冷的像千年寒冰那樣。
“洛姑娘,這是秦媽媽差人給您燉的烏雞湯。”
“放到桌上吧。”
烏雞湯,這麼好的補品,正好可以給她補補。
看丫鬟走後,我拎起時食盒向柴房走去,到柴房的時候,她正往鍋裏倒著水。
“湘茝,這是秦媽媽為我燉的雞湯,我不需要補了,給你喝。”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同情她的身世?可憐她的無依無靠?就是那樣莫名其妙的想對她好。
“我也不知道。”
她看著我,歎了口氣。
“拿走吧,我不會吃的,不需要你的可憐。”
她扶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向灶旁,往灶火裏放著木頭。那雙呆滯的目光,讓人看到宛若掉入無底深淵,極地的淒寒遠比不過她的十分之一。火光照亮她的雙眸,多麼冰冷的一雙眸子啊!一個人究竟絕望到何種程度才有這種了無生氣的眼神?
“你叫湘茝?”
她不動聲色的看著火光,好似這句話是在意料之中,又仿佛對這一切已經毫不在乎。
……
“咚”
什麼聲音,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陷入一片黑暗,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爭吵聲。我把眼睛眯了條小縫,在屋裏應聲搜尋著目標。
“仲子辰!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那一頭酒紅的頭發,纖細的手指,火紅的指甲正直直的指著我,活像一把鋒利的鋼針,好似要我戳上個千瘡百孔。我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娘們!她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出去說,這裏不方便。”
子辰用手臂挽住她的水蛇腰,就往門外推她。不巧,她靈活的身段一轉,便從他臂中逃了出去。
“你今天!不!現在就要給我說個清楚!”
額,仲子辰拿倒是說呀!反正這屋子裏又沒有別人。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個仲大榆木腦袋,說了能少塊肉哇!我能理解那種自己男朋友被別人搶走的痛苦,身邊的朋友發生過,她那種痛苦的場麵又活靈活現的浮現在麵前。好!既然你不說,我說!
“小姐!我和子辰之間其實……”
還沒說完,仲子辰飛快走了過來,我以為他要用手捂住我的嘴,誰知,竟鋪天蓋地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宛若夏日濯濯冰泉般絲絲清涼,扣人心弦。也許是演員的緣故,竟把我吻的有些不知東西南北。呸呸呸!夢小萱快醒過來!你不能當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