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的劉同知等人,白錦屏直為連城不平,若不是他們那天集體躲走張正軍誤打誤撞上請願隊伍,現在該是他們焦頭爛額。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知府衙門和團防局也就罷了,本就不是一路人,於致和身在司令部,竟也這般,連城身邊,太缺少得力的左右手了,張正軍,還有待曆練。
她端著高腳杯,看著於致和笑,“於教官,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婉轉輕柔的問候,諷刺意味十足,於致和早就領教過白錦屏的厲害,咳嗽了兩聲說,“多謝夫人掛念,病不好也得來啊,可不能讓他們占盡風頭。”他說著,拿著酒杯的手往裏指了指,“你別小看了這一個製藥公司,它背後指不定是什麼呢。連城是軍人,隻會直不會曲,這樣的事也隻有我出麵了。”
白錦屏點著頭,眼裏卻是不信。
於致和蹙眉,“夫人,我想你對於某人有偏見。”
白錦屏不回答,輕啜了口洋酒。
他笑笑,並不在意的樣子,挨近一點,做出一副長談的架式,說:“你可能覺得我過於圓滑,但我也是為了保住自己,我可不像連城手裏握著兵,我這個位子說白了就是個虛缺,我也是有一番抱負的,我就不喜歡日本人,甲午戰爭時我雖還小,卻遭遇了旅順大屠殺,所以後來我沒有去日本讀士官學校,而是去了上海……”
聽著聽著,白錦屏不禁|看向他,審視著他。
於致和見狀,笑的欣慰,語氣更加懇切,“自從武田公司進駐這裏,你見我提過他們一句嗎?我不能說他們好,更不能說他們壞,畢竟人家是打著大東亞共榮的旗號來的,就是當今的皇太後也不能給人家甩臉子,所以我就閉嘴。我不能江未渡就先折戟沉沙了啊,那滿腔抱負如何待機施展?孟子有雲,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這句話用於現在的我們,最恰當不過了。”
白錦屏思索著,不禁點頭,“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這樣一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卻是一種境界了。”可是連城現在,進不得,退不得,如何明哲保身呢?
於致和笑出聲來,佩服道:“沒想到夫人你在國學上也有如此造詣。”
她歎息,看著於致和,壓低聲音問:“於教官,對於現在的形勢,你有沒有辦法破解?”
於致和略一思索,“這幾天連將軍把局麵控製的還算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你看,四大省的士紳已聯名向朝廷上諭,聲稱‘如有外人強事修築,則立即集全力抵抗,釀成巨禍亦在所不顧’真是長足了那些人的誌氣,同盟會的外圍組織又披著文學社的外衣聯絡會黨、新軍,煽動百姓,早晚會出事!當務之急就是開市營業,恢複經濟和日常生活,這樣可以把一部分民眾的心壓覆下來。接下的事,您就可以辦到。”
“我?”白錦屏眼睛一睜,詢問看著他。
於致和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他們,便俯耳說,“黃海平的事夫人您就做的很好啊。”